▲付云强在去往上海的火车上被警方抓获。资料图

◤在法庭上，两人并无悔意。资料图

　　本报深度记者 朱洪蕾

本报深度记者 朱洪蕾

　　“短时间内杀了七条命，那么多警察，竟然抓不到我，老天助我也，看来我还要继续作案杀人！”湖南武冈少年刘洋(化名)安然地坐在网吧里的电脑前敲出这句话。

　　两个星期内，他和同伴付云强(化名)连续在湖南、广东、云南等地下手，就像是与时间在赛跑。

　　这场“杀人游戏”的唯一赌注仅仅是为了获取更多的钱，在他俩看来，只要比打工赚得多。

　　而在游戏开始前的半年，两个少年都还坐在学校里，身上并没有显露丝毫邪恶的印迹。

　　刘洋和付云强曾经是同班同学，同住一个宿舍的上下铺让他俩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相似的家庭背景让两人有了共同的语言。

　　刘洋出生于1994年，付云强比他还小一岁。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刘洋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只在暑假的时候，才会去爷爷奶奶家住一段时间，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付云强的家里还要困难，母亲患有眼疾，经常看不清东西，村里人背后就叫她“瞎子”，没法出去打工，挣钱的任务就交给了付云强的父亲和姐姐。

　　即便如此，两个家庭都希望孩子能考上大学，用知识来改变生活。

　　刘洋的成绩曾经在班里名列前茅，还是老师眼里的乖孩子和小才子，作文写得好，画也画得好。

　　眼看着初中要读完了，一切却都变了。他的一个叔叔和疼爱他的奶奶接连去世，刘洋深受打击，他常想“为什么好人不长寿”，他的心思也跟着变了，上大学不再是追求的目标。初三下学期，刘洋开始迷恋于上网，经常课也不上就泡在网吧里。幸亏之前的学习底子还比较牢固，顺利帮助他升入高中。

　　在高中，刘洋遇到了付云强。付云强有些孤僻，不怎么喜欢跟别人交流，老是心事重重，即便老师问他，他也不愿意多说。

　　经常上网的刘洋高中成绩一路下滑，甚至受到了老师的劝退。父母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就把他接到身边，希望他能好好读书，但刘洋依然我行我素。

　　付云强的成绩一直垫底，眼见考大学无望，家里又不富裕，跟父亲商量后，2012年过完春节后不久，他就辍学到外地打工去了。

　　2012年8月的一天，两个少年又在网上相遇。彼时的刘洋正拿着从家里偷来的几百元钱，泡在县城的网吧里，而不是按学校的要求乖乖呆在学校里补课。

　　半年未见，付云强聊起了自己的打工生活。他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通过打工赚大钱实在太难了。两人在网上一拍即合，决定结伴儿出走，跟电影里演的黑社会一样，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弄钱花。

　　不几天，付云强怀揣打工挣来的几百块钱回到了武冈，一来就先给拮据的刘洋买了一堆吃的，让他改善生活。

　　两人坐下来商量，打工赚钱不好赚，还经常有人拖欠工资，想要赚钱的话，抢劫才是最快捷的方式。考虑到两人都不高，而且身形偏瘦，在城里抢劫肯定不易下手，就把视线转向了农村。

　　说干就干，付云强买来两把刀，8月21日，两人冒冒失失地到武冈市湾头镇的张某家里打劫。张某夫妇声称没钱，只给了两人90多块钱。一怒之下，他们对着夫妇俩刺了数刀，夫妇俩当场殒命。其实付云强一开始还不想杀人，但怕刘洋说他不够义气，就合力制造了这场血案。

　　之后，两人赶紧动身来到东莞，继续寻找作案目标。8月25日，以热水器坏了为由，两人将女房东骗至出租屋，持刀威胁并绑住女房东，搜走了现金3000余元和银行卡，在女房东拒绝说出银行卡密码后，两人将她当场刺死。一不做二不休，等到男房东晚上回家，他们又以换房为由将他骗出，逼他说出银行卡密码后将他捅死。

　　刘洋和付云强像是着了魔。8月29日，两人跑到云南钻进曲靖市富源县大河镇唐某家，将唐某捆绑后抢到90元钱，怕他报警，就将他勒死，然后扬长而去。

　　是夜，两人住到富源县营上镇吴某家的旅馆。第二天上午，两人让吴某帮忙换牙刷，吴某就背着两岁大的女儿来到两人住的房间。在房间里，他们将怀孕五个月的吴某杀死，看到吴某两岁的女儿在一旁啼哭不止，担心引人注意，又用被子将小女孩捂死，然后来到吴某的卧室，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再辗转逃到深圳。

　　其间，两人不忘在网上跟网友分享他们的杀人经历，还收到了“真酷！”的一致评论。

　　来到深圳后，两人打算消停一段时间，准备安心打工。刘洋戴着眼镜看着还比较斯文，就被一家饭店留下了，而付云强一时找不到工作，随后决定到上海去投靠一个朋友。

　　9月6日傍晚，火车还在江西境内，付云强就被铁路公安抓获。随后，刘洋也在深圳落网。

　　面对警方，两人非常坦然：“我杀了人，我在湖南、广东、云南都杀了人。”两人面无惧色地将作案情节从头到尾做了完整的复述。

　　这一切让人感到无法理解。在后来的庭审中，休庭后，法庭特意邀请心理咨询师对二人分别进行心理评估。

　　在与心理咨询师沟通后，两人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社会调查员通过跟两人接触，认为两人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关爱不够，最后走错路，很大程度上应归结于整个社会的大环境。

　　在被看押期间，刘洋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写了一些感受，在感受中，他提到，“过去不会思考别人，只会想到自己”，“自己的冲动做法，害了这么多家庭”，“不管如何，都无法弥补了”。

　　确实无法弥补，在一审被判死刑后，刘洋会很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付云强被判无期，以后的日子可能都得在监狱里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