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每年秋冬,来自湘西、四川、贵州等偏远山区的砍苇工,像候鸟一样涌入洞庭湖边的芦苇地。为拿一点工钱回家过年,他们在空旷的芦苇地里搭起帐篷,开始为期三个月左右的砍苇生活。他们睡的、用的,连上厕所的茅坑,都是用芦苇搭建。他们沉默、卖力,目标简单而明确。从芦苇丛到芦苇棚,从睡觉的帐篷到吃饭的帐篷,就是他们近100天的生活圈地。没有电,他们在广阔的天地间重复着闭塞而单一的劳作。下雨的时候,围着火炉聊天,听一首从村里的晚会上录下来的山歌,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生活乐趣。
他们说不出梦想,只有继续砍芦苇挣点工钱的毅力;他们不知道未来,正在试用的芦苇收割机已经悄悄将它的齿轮咬向了这片湖洲。人均每天砍1.5亩,一台机器可以达到800亩。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有人通知他们“来洞庭湖砍芦苇吧”。很可能,他们是维持原始作业的最后一代劳动者。
在工业化转型和变革中的农村普通青年,他们的未来在哪里?他们可以去往何方?
17岁的石正辉想用三个月的工钱,买“天龙八部”的游戏币;他的父亲,则要用这笔钱供女儿读完中专;而他的大嫂,只想给未来的媳妇买一套银饰,她需要砍十年芦苇。
石正辉是凤凰县柳薄乡拖排村过来的近百个砍苇工里的一个,这个苗族小伙和他的家人,只是近期远离家乡、涌进岳阳的1万余砍苇工、几千户人家里,异常普通的一家人。他们将芦苇棚搭在君山区芦苇场里。一望无际的芦苇地,在洞庭湖大桥下浩浩荡荡地展开,1千余砍苇工在这里安营扎寨,寄居在芦苇花絮里。12月中旬,本报《都市周末》记者来到这里,走进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