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莹与符号志趣相投生死相许
婚后,谢冰莹在萧家待了一段日子,她一直在寻机逃脱,凑巧她的母校大同女校聘请她为六年级级任教师,她便征得萧明父母的同意,前往就聘。她从大同镇逃到长沙,写信给萧明解除婚约,然后经人介绍,去省立五中附小(校址在衡阳)短期任教。她受人排挤,便乘“洞庭丸”去了汉口,再由汉口乘船至上海,受到编辑家孙伏园的热烈欢迎。
在北伐战争后期,谢冰莹所在军校的学生兵隶属叶挺领导的独立团,谢冰莹在宣传队,符号在特务连。两人志趣相投,笔杆子里出诗文,孙伏园主编的《中央日报》副刊和茅盾主编的《民国日报》副刊都发表过符号的诗歌和谢冰莹的小说,是战争和文学令他们心心相印,生死相许。
上海虽大,好饭碗却难寻,卖文为生,谈何容易,三餐不继是常有的事情。更有一宗,她不慎租住在一个绑匪家中,被警察抓去关了几天黑牢,饿个半死,幸得孙伏园多方设法营救,她方才脱身。为了生存,谢冰莹辗转奔波,身心交瘁,她去了北平,编辑《民国日报》的副刊,然而好景不长,她编的副刊触犯了政治禁条,受到当局的打压,她再度失业。
女儿小号兵出生 符号却被捕入狱
不迟不早,就在这时,她和符号的女儿――小号兵出生了,谢冰莹产后虚弱,营养不足,没奶吃的婴儿整天哇哇大哭,再加上符号猜疑谢冰莹心中另爱他人,情绪波动极大,宁肯出去打牌也不肯照料可怜的妻女,夫妻矛盾因此升级。劫难往往喜欢追逐穷人的脚踵,符号去天津找差事,受到朋友的牵连,沾上共产嫌疑,被捕入狱。
可想而知,谢冰莹抱着骨瘦如柴、饥肠辘辘的小号兵去天津探监,一路上心情何等凄惶悲苦!夫妻相见于囚牢,仿佛相逢于异度空间,绝望变成了一串串咸涩的泪水。
谢冰莹带着小号兵回到武汉的婆家,与符号的母亲住在一起。符母守寡多年,儿子坐牢,生死难卜,小号兵就成了她的命根子。为了养家糊口,谢冰莹以拼命的劲头码字,但收益极其微薄,全家仍处在饥寒交迫之中。这时,她想到了慈父严母,想到了家乡的亲人,只有他们才是最后的依靠。谢冰莹带着小号兵走后不久,符母便起了疑心,她带着四邻街坊去把媳妇拦住,硬是强行从谢冰莹怀里夺走了小号兵。谢冰莹心碎了,但善良的她不忍伤害同样善良的婆婆,毕竟婆婆对小号兵的爱并不比自己少。
符号在天津遭受了五年牢狱之灾,出狱后,在武汉的家中只见到白发老母和怯怯认生的小号兵。谢冰莹走了,他们的缘分尽了。是谢冰莹绝情吗?多年后谢冰莹拿出了自己的说法:“往事如烟,我与符号温馨的一切,都已过去,我们当时相亲相爱,是历史和命运将我们分开。”
谢冰莹在美国得悉女儿去世噩耗
1942年,谢冰莹在桂林见到了魂牵梦萦多年的女儿小号兵。她试图说服小号兵跟妈妈一起生活,从此接受她的监护。然而由于母女长期疏离,感情基础薄弱,尽管血浓于水,但咫尺如隔天涯,小号兵不肯跟随谢冰莹,不愿远离孤苦伶仃的祖母,也不乐意融入一个陌生的家庭。母女唯有抱头痛哭,合影留念。
小号兵既漂亮又聪明,遗传了父母的文学天赋,南社诗人柳亚子曾称赞她有“乃母之风”,特赠七律一首,开头两句是:“可怜夭小十三龄,雏凤清于老凤声。”建国后,小号兵执教于北京中央戏剧学院,但她没能逃过“文革”浩劫,由于海外关系,她被造反派活活打死,一百多万字的日记也被付之一炬。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谢冰莹在美国得悉这一迟来的噩耗,痛绝肝肺,情绪极其低落,她用颤抖的双手捧着她与小号兵在桂林的合影,不禁老泪纵横,因此她一直不肯原谅符号,认为符号根本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谢冰莹曾作《爱的清算》一文,其中有这样的奇句:“奇(符号原名符业奇)之于我,一百条恩爱,一百零一条罪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符号得知谢冰莹定居美国,依然健在,想邀她回大陆探亲访友,但她以腿伤为由婉言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