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俊杰 徐志雄
23日上午,离湖南恒盾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检忠在湘潭市政府办公大楼跳楼自杀身亡事件,已过去近11天。目前,该公司为稳定员工情绪,正在加紧解决被拖欠的员工工资问题。恒盾集团下一步的走向,是重组还是破产清算,仍无定论。
让外界更为关注的是,民营企业家王检忠从进入政府大楼到跳楼身亡,到底经历了什么?为此,中新网记者再赴事发地湘潭进行调查。
事发前有无征兆?
按照湘潭市官方的通报,11月12日17日29分,有人发现一男子倒卧在湘潭市政府办公楼B栋东台的绿化带内,地上有血迹,即向负责办公楼管理的物业公司报告。物管人员到现场后立即报警并拨打120急救电话。
经医护人员当场检查,该男子已无生命特征。后经公安机关技侦鉴定,认定其为自杀身亡,非刑事案件。
对于王检忠的突然离去,王的妻子、女儿及其公司高管与朋友均表示十分意外,称此前王未表露出任何异常。
恒盾集团党委副书记刘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王检忠跳楼当天,他正在益阳采购竹材机械设备,与老板王检忠通过电话,未发现任何异常。
王检忠的妻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12日下午2点多,王检忠还在家里吃了一点饭,随后说去湘潭市政府办事,并说回家吃晚饭。
同王检忠生前交道较多的湘潭市雨湖区政协副主席、区工商联主席郭建平21日接受中新网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对王检忠跳楼自杀颇感意外,平常也很少听其流露出公司负债累累的经营状况,“可能是要面子吧”。
然而,在官方的认定调查中,均表示王检忠自杀前已早有准备。
据湘潭市警方透露,经对王检忠跳楼前留下的手提包进行检查,发现包内有车钥匙一把,文件资料若干、现金人民币8847元及一个白色信封。信封内存有遗书一份,内容显示死者有自杀意愿。湘潭警方同时表示,11月16日下午,公安部门将王检忠的遗书及手机等物品交还给了其亲属。
记者随后多次与王检忠的家属联系,询问王的遗书内容及手机信息,但均遭婉拒。
为进一步核实情况,中新网记者辗转联系上了一位亲眼目睹过王检忠手机短信与遗书的知情人士,据其透露,王在跳楼前几天已将遗书写好,多条短信中,均提到了公司资金链断裂、经营困难等问题,且银行等贷款偿还多数已到期,自己“度日如年”,希望政府给予帮助,否则“要出大新闻”。
王检忠身亡后,调查组对外披露的信息显示:恒盾集团现有总资产4.32亿元,而该公司的负债却高达5.48亿元。其中,民间借贷2.31亿元。
视频监控有哪些信息?
在王检忠从政府大楼跳楼自杀后次日,中新网记者在当地政府大楼采访发现,15楼的卫生间入口上方及大楼多个进出口均安装有视频监控摄像头。
当地警方称,王检忠自杀后,经查看湘潭市政府办公大楼B栋及周边的视频,监控显示王检忠12日下午14点52分独自驾车停在市政府东侧停车坪。15点04分,王下车,1分钟后从市政府办公大楼A栋西门进入A栋办公楼,步行上至三楼,15点07分从A栋东头步行下楼,随后走出办公楼。15点09分回到停车处,15点15分开车离开。
15点43分,王检忠再次开车停回湘潭市政府东侧停车场,15点45分直接进入办公大楼B栋东侧电梯间,15点48分来到B栋东侧卫生间,随后从视频监控里,再也没有看到王检忠走出卫生间。直至16点40分,另一男子从卫生间内提出了一个提包。
警方还说,民警根据视频资料中呈现出的人员组织相关人员进行辨认,明确了16点40分从政府办公大楼东侧卫生间提包人员为湘潭市商务局干部冯某。在王检忠15点48分进入B栋东侧卫生间后至16点40分之间,进出东侧卫生间的人员共12人,目前已调查询问5人,均表示在卫生间未见死者。直至一楼的市政府工作人员无意中发现王检忠的遗体。
记者调查了解到,对于王检忠确切坠亡时间,因事发地一楼当时处于视频监控“真空区”,未有时间显示。而官方通报,则是以接警时间作为依据。
在王检忠坠亡的楼层确定上,警方表示,民警对湘潭市政府办公大楼B栋1至17楼临近尸体卧放点的窗口逐楼进行勘查,发现15层男卫生间窗户限位螺钉被卸下,扔在卫生间地上,窗户全部被打开,通过对窗口处的鞋印、指纹、限位螺钉等痕迹物证进行检验,发现了王检忠的DNA。
当地官方称,这些监控的文字信息均为呈报给上级部门的汇报材料,“绝对真实权威”。
但记者提出要调阅当天现场监控,进行一一比对时,联系多位政府领导,未获准许。
中新网记者注意到,从警方提供的视频监控详细书面信息来看,王检忠12日下午15点15分开车第一次离开,到15点43分,再次返回湘潭市政府,这中间尤为关键的近30分钟,王检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此外,王检忠的当天通话中,到底有哪些记录,与最后的跳楼有哪些关联?这些,都成为未解或待解谜团。
为何选择政府15楼跳楼自杀?
22日晚,当时拾捡到王检忠手提包的湘潭市商务局干部冯某在接受中新网记者独家采访时回忆,他进入男卫生间时,靠窗的一侧有一个竖着摆放的手提包,考虑到平常来商务局办事的人较多,担心某人不小心遗落,冯便将包提回办公室。但他表示,当时未过细留意地上是否有被卸掉的螺钉。
为了尽快找到失主,冯某拉开了手提包的一侧,在给名片中号码拨打电话时,手机已无法接通。
12日晚上8点,湘潭市商务局办公室主任张文在电话中得知有人从他们局所在的15楼东侧卫生间跳楼自杀,他顿时想起同事在卫生间拾捡到的提包,而这个包正是王检忠的遗物。
“这个包看上去,使用的时间比较长,皮包的提手磨损非常厉害”,在张文看来,这样的提包与一个资产上亿的老板身份“很难匹配”。
张文同时表示,外界有质疑称王检忠生前主要忙于融资及筹建一个物流项目,相关事项归属商务部门管。案发楼层,也正是湘潭市商务局办公楼层。事实上,王检忠到达15层时,径直进入了卫生间,并未去商务局任何房间。
张文还说,恒盾集团计划筹备一个商贸物流项目,今年7月份时,找过湘潭市商务局,局里出具了同意的函件,双方没有利益冲突。
但问题是,在楼层总数为17楼的湘潭市政府办公大楼,王检忠为何会选择15楼?
湘潭市政府多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为防止意外发生,政府对17楼窗户进行了封闭处理,16楼的卫生间外有一个外凸的屋檐,15楼与1楼呈垂直状。
“说明王检忠的自杀动机比较坚决”,上述多名工作人员猜测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