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辩焦点    陈娇是否死亡？

　　“无法排除被告人唐峥华辩称的‘陈娇自行离开了公寓’的可能性，不能得出陈娇被唐峥华杀害后装入旅行箱带出公寓的唯一结论。”

　　唐峥华是否杀人抛尸？

　　“除被告人唐峥华供述外，公诉机关所举其他证据均是间接证据，只能证明唐峥华有犯罪动机、作案条件，陈娇失踪前后有反常举动，不能印证唐峥华杀人抛尸的行为。”

　　自2008年7月30日起，至今近6年的时间内，再也没有人看见过陈娇。但在逻辑上，她的死亡与否，仍然存疑。

　　陈娇是否死亡、唐峥华是否杀人抛尸？这两点成为庭审上诉辩双方争论的焦点。

　　唐峥华是否杀人抛尸？

　　法院：证据不充分

　　公诉机关提出：从唐峥华处搜缴出了陈娇的个人物品以及邓浩与陈娇的手机短信，可证明唐峥华有犯罪动机、作案条件。另外，唐峥华购买的皮箱可以将陈娇装入，印证了他杀人后为运装尸体做准备。

　　辩护律师指出：唐峥华与陈娇系情人关系。陈娇银行卡为二人共同使用。唐峥华购买旅行箱因感情受伤打算去海南自杀，箱中装的是个人书籍等物品。

　　在这起案件的一审判决中，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最终认为：“现有证据只能证明陈娇处于失踪状态，唐峥华虽然庭前供述其杀害陈娇并抛尸，但庭审中予以否认，其供述与辩解存在反复。唐峥华庭前供述的杀人抛尸事实没有陈娇尸体、犯罪现场、目击证人等证据印证，也没有收集到隐蔽性强可以印证犯罪行为的客观证据，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唐峥华犯故意杀人罪的证据不能达到‘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

　　陈娇是否死亡？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陈娇已死”

　　根据唐峥华第一次有罪供述的抛尸地点东莞川槎大桥，警方在附近水域进行了多次打捞，并收集了一系列水文资料，试图通过侦查实验确定陈娇尸体可能流向的区域。但侦查实验失败，没有发现陈娇尸体。

　　在陈娇最后出现的地点，英尚国际公寓250016房和宝马车后备厢，警方也进行了详细搜查，但并没有找到人体组织、血液等足以证明她死亡的痕迹物证。

　　陈娇到底死亡与否？假设她还活着，她又是如何绕开电梯内的监控，从25楼的公寓中神秘消失的？

　　唐峥华的辩护律师在辩护意见作出解释：唐峥华并未杀害陈娇。陈娇自行从25楼走楼梯步行下楼，走到没有摄像头监控的地下停车场负二楼，然后通过与负二楼相连的商厦出口离去。这样的解释虽然不符合常情，但在逻辑上说得通。

　　专家观点

　　审慎司法值得肯定

　　基于其中存在的法律与伦理冲突，此案势必引起广泛社会评价和争议。普通民众更多地会从常理标准出发，认定法院判决不当。

　　但就目前看来，法院初审判决书中的法律适用和法律推理符合法律规定和法律精神，对案件争议焦点之一的“证据确实、充分”所作的解释和分析论证符合刑诉法第53条规定。案件现有多种间接证据无法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要求。

　　此案与美国辛普森案件类似，都涉及陪审团审判的经验法则与专业法官的逻辑法则(证据链)相互冲突的问题。但是辛普森案件对我们最大的启示是，人们应当信任和服从法院判决。  

　　杨开湘(中南大学法学院教授，司法与人权研究中心主任)

　　坚持正当程序的代价

　　通过权力之间的互相制约，严要求的证明标准，现代诉讼结构极大削弱了了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制造冤假错案的行为能力，刑事诉讼法的人权保障功能发挥到极致，但“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如此一来，有可能放纵犯罪分子，使之逃脱应有的处罚，也让被害人的情感难以接受。  

　　欧爱民(湘潭大学法学院教授、副院长，湖南省法学研究基地首席专家)

　　最新进展

　　检方本周决定是否抗诉

　　6月30日，陈勇军、周孟莉在律师的陪同下前往长沙市人民检察院提交刑事抗诉申请书，记者也一同随行。该院接待大厅一位工作人员直言：“这个案子现在是一个两难的局面，司法系统既不敢放纵犯罪，可由于证据不到位又无法定罪。”工作人员透露，公安机关此前不久还在抛尸地点做实验。“他们将一只装有生猪的箱子抛入川槎大桥下方水域，可最终也没能捞上来。”

　　长沙市人民检察院公诉二处负责人告诉我们：“撇开陈娇的案子不谈，近年来各地经常出现法院判决后，或是被害人突然‘复活’，或是真凶出现 。这些压力导致现在法院作出判决，基本遵循‘宁可错放，不可错判’的原则。”

　　据了解，长沙市人民检察院将在本周内作出是否向法院提起抗诉的决定。

　　■记者 龚化 潘显璇 王为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