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朝阳北路,母亲捧着张东文的遗像。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摄
张东文
性别:男
籍贯:安徽省肥东县
终年:32岁
去世原因:服毒
生前职业: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
生前住址:中国科学院博士研究生宿舍
寄 语
东文,你知道吗?就在你走的两天前你爷爷走了,当时我们害怕耽误你毕业,没告诉你,我们悔啊,要是告诉你了你回家送你爷爷一趟,可能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母亲许凤英
如果不出意外,张东文会在今年5月发表读博期间的第四篇论文,并顺利毕业。
3月17日19时,北京,多云转阴。在中国科学院大学逼仄的单人宿舍里,32岁的博士生张东文服下了1克足以致命的秋水仙素。
“工作不能胜任,压力无处不在”
去世整整一年前的2013年3月19日,张东文被噩梦惊醒,在博客里写道:周五周六晚上我都做梦了,一周下来,精力耗竭,工作不能胜任,压力无处不在。
在张东文宿舍的书架上放着一本名为《这里是北京》的书,书中介绍了老北京的风土人情。张东文在书中读着他所向往的北京,他曾多次告诉母亲许凤英他想要留在北京,“他就想留在本校做科研”。
2004年高考[微博],“他就想报北京师范大学[微博],他爸爸不同意,怕考不上,就报了安徽师范大学。”许凤英还记得当年张东文的遗憾:“后来跟他同分的一个同学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他就觉得特别后悔没报。”
本科毕业后,张东文本已找好工作,后来还是决定要考北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他初试过了,但面试没过。”许凤英说。最后,张东文去了湖南师范大学[微博],成了化学系的一名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张东文在蚌埠上了两年班,“是搞研究的”。后来因为嫌工资太低,他有了攻读博士学位的想法,觉得“博士出来后工资高”。而这一次,张东文终于接近了他的北京梦――2011年他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大学计算化学专业的博士。
第一父母,第二事业,第三爱人
对于许凤英来说,张东文是全家的希望。张东文也是村里有史以来唯一的博士生。
在导师程教授的记忆中,张东文是一个内向、正直的人,“不怎么和同学交流”。但程老师认为张东文的科研能力“的确是很强的”。
对于毕业后的打算,张东文跟母亲说过很多次,“他就是想留在本校,实在不行就在北京找个研究所上班。”
在博客里,张东文给自视珍贵的东西排了序:第一父母,第二事业,第三爱人。
许凤英说,读博期间张东文每月补贴2800元,拿出1000元打到母亲卡里,自己省着用。
他惦记着母亲的胳膊,常打电话回去:“妈,胳膊还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买药回去。”还给父亲买了刮胡刀,给姨买了价格905元的空气净化器。
“最绝望时,始终有扇门为你敞开”
从张东文的博客能看出来,从2011年起,张东文开始对道教、菩萨着迷。
2012年底,他赶到山东高密参加了“菩萨面授班”,他说,在这个班里,“很多同学都看到了菩萨和祖师,或是拥有了让人称慕的特异功能”,而他却一无所获,这让他一度想要自杀。回京后他渐渐想通,“菩萨就在身边,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始终有一扇门为你敞开。”
他的这些信仰在同学和老师中很少表现,他的导师程教授回忆,在跟张东文聊天的时候,偶然听他说过自己在看易经。
在中国科学院大学张东文生前的宿舍,大部分的邻居并不愿多谈关于他的一切,但记者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人均表示没想到张东文会自杀。
3月18日中午,张东文在一米宽的小床上呕吐、翻滚,也许是痛苦触发了求生本能,他先拨通了急救电话、随后告知导师自己服用了秋水仙素,但此时已无力回天。当叔叔18日晚从安徽赶到医院时,张东文睁眼认出了他,却已没力气留下任何遗言。
新京报记者 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