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永州最多。唐宋时期南方山林地带气候湿热,有各种蚊虫、毒蛇、猛兽
从汉代直到唐宋,流放地多是南方,那里被人称为“瘴疠”之地,有瘴气,容易生病。明清则主要流放到东北、西北的塞外边疆。
在贾谊的时代,整个湖南都还是蛮荒之地,长沙国作为诸侯国的首府,也不例外。到唐代,长沙、岳阳等地已经发展得不错,那些很苦的地方,越来越集中在广东西部、北部和湖南南部。
湖南南部,又以永州为最。根据学者的讲述,还有古籍中的记载,我们不完全统计了湖南历代贬官的人数及地区分布,按照今天的行政区划,永州有80人还多,占了湖南总贬官数的一半以上。
清代王先谦《湖南全省掌故备考》有历代湖南“流寓”人的名录,第一个流寓到永州(当时称零陵郡)的是东汉的蔡邕,因其书法家的爱好,他“名山胜迹到处品题”,在永州宁远县题写“九嶷山”。那些不同时代遭贬谪的人,一次次到达这个分别被称为“零陵郡”、“永州”、“道州”、“永州府”的地方,也是因为唐宋时贬谪的最多,那时的名称“永州”出现了40次以上。
历史地理学者张步天描述唐宋时永州、郴州等地的环境,“比现在更难生存”。气象学家竺可桢曾在《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考证,当时的气候比现在要热一些,北方黄河流域类似现在的江南,温暖湿润,关中地区(今陕西)产的橘子和江南一样好,但今天,橘子的北界只能到淮河流域;而当时南方山林地带气候湿热,有各种蚊虫、毒蛇、猛兽,这样的环境,是人们畏惧的地方。
“而这正是贬官的最佳选择”,把他们贬谪到这蛮荒之地,一是惩罚,二来也有开化边远地区的用意。汉族和少数民族杂处的永州、郴州一带,就成了首选。
路线:先至长江,湘水及其支流或许是首选
贾谊由京都长安赴长沙,当他南行途经湘江时,面对江水写了一首《吊屈原赋》,去往贬途的心境是悲凉的,他将屈原,也是自己,比作“横江湖之鱣鲸”,却最终“制于蝼蚁”,命运为小人所掌控。
流落湖南的贬官多是唐宋时人,被贬的多是京官,或者要到京城听命后出发,他们从京城长安(西安)、东京(开封)、临安(杭州)是如何到达湖南的?张步天从当时的官道交通推测,唐代从长安去湖南最便捷的路线,是经陕南、沿汉水至今天的武汉,再过洞庭由湘江各支流转湖南各地。
柳宗元本是被贬为邵州(邵阳)刺史,在行至洞庭湖时接到了再次贬为永州司马(比刺史更低)的命令,于是经湘江赶往永州,前后历时三个多月。唐代贬至永州的还有王翰,“也应该与柳宗元类似”。刘禹锡则是出长安后,绕道洛阳探望了他的老母亲,再南下经湖北江陵去的常德。
杜甫不能称为流放,是流亡。他从夔州(今重庆奉节县)经湖北公安,当年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到达岳阳,第二年春天,溯湘江而上经乔口、铜官、新康进入长沙。《湖湘地理》2007年6月24日曾以《1236载,杜甫不曾离长沙》为题,追寻杜甫在湖南的足迹。
到了北宋,长江以南水道未变,但因京城在开封,陆路多沿今天的河南境内至湖北,再转湘江入湖南。苏辙贬永州、秦观贬郴州、寇准贬衡阳,湘水及其支流耒水等或许是首选。
秦观快到郴州时,寄居在苏仙岭下的一个旅舍。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他从客舍向外望去,看到的只是“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踏莎行·郴州旅舍》),漫天的雾气遮掩住周围的楼阁,暗淡的月光,使河边的渡口也变得模糊难认。那渡口,在郴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