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李柯夫 龙源 北京报道    李金华又“放炮”了，这一次，他将“炮口”对准了政府部门的奢侈浪费现象，在今年全国两会的政协分组讨论上，他直言，“如果我们紧一紧、省一省，一年省几千亿元是不成问题的。”

　　和某些高级官员在退下来或是即将转任“闲职”时再“放炮”不同，无论是在国家审计署审计长任上，还是现在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李金华素以敢言著称，并赢得江湖与庙堂的一致尊重。

　　“铁面审计长”不是第一次“放炮”

　　对于李金华“放炮”，公众并不陌生。他当过高校教员，在企业当过会计，在基层一线摸爬滚打多年，对所谓“多栽花，少栽刺”的官场潜规则视而不见。

　　“得罪了所有人，就谁也不得罪了”，“不断后路难当审计长”，“死猪不怕开水烫”……在担任审计长期间，这位部级官员的个性化语言，至今言犹在耳。正是在这位“铁面审计长”的推动下，中国政坛从2003年起就刮起一股审计风暴，并延续至今。

　　身居高位，李金华能看到现行制度的种种积弊，也能直指问题核心。

　　2006年6月3日，李金华在中国科学院发表演讲时直陈：“中央转移支付有一半以上没有纳入地方的财政预算，完全脱离了人大的监督，有的还脱离了政府的监督。”

　　在2008年3月的全国政协会议上，他批评被称为“小国务院”的发改委，“把改革放在发改委不合适。本来发改委就是机构改革的龙头，最需要改革的就是它，它去牵头搞机构改革，这个怎么可能呢？”

　　“有些问题要喊三五年可能才有回应”

　　在卸任审计长一职后，李金华的曝光频率少了，但在每年的政协会议上，他直率的作风仍是媒体关注的焦点。

　　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李金华的发言再次让人们感受到了他的分量和诚意。在中共界别政协委员小组讨论会上，他又向政府部门的奢侈浪费现象“放炮”，“人们对腐败都很激愤，对浪费现象却司空见惯。现在我们公款吃喝，有几个不喝茅台的？这些钱从哪里来？都是通过做假账解决。”他大声疾呼，“如果我们紧一紧、省一省，作风方面稍微改进一下，一年省几千亿元是不成问题的。”

　　实际上，在去年的全国两会上，李金华就痛陈浪费现象。这一次，他认为浪费之风并未得到遏制。

　　今年，他还特别谈到了已经进入高层决策视野的地方政府性债务问题，“大手大脚、敞开手脚花钱，不仅仅表现在三公经费上，更多的是大量的地方债务投资，这个问题现在看不出来，我相信再过若干年，会在金融风险上逐步显露出来。”

　　“有些问题要喊3年至5年，可能才有回应。比如部门细化预算，审计机关提了5年，最后得到了全国人大、国务院和有关部门的采纳。虽然明知规范财政转移支付目前很难做到，但是我们也准备喊5年，甚至喊8年，要一直喊到大家都重视，有关部门共同解决它，目的就达到了。”李金华说。

　　学者：敢言只是参政议政第一步

　　在“敢言者”的官员群体中，李金华并不孤独。据媒体报道，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就有全国人大代表、全国人大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央纪委原副书记刘锡荣建议制定《编制法》，制止“官满为患”，他忧虑地说，“老百姓再勤劳，也养不起这么多官啊”；全国政协委员、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原主任张维庆历数官场五大不正之风，并强调说，“文山会海，八股这一套，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全国政协常委、新华社原社长田聪明在反驳全国政协常委、国家电监会原主席柴松岳时，旗帜鲜明地说，“我始终认为不应该存在预算外资金。”……这些高官们敢言表现，让公众对“两会”平添几分期待。

　　“对于代表委员们，特别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高官群体来说，敢于‘放炮’，直陈制度积弊只是参政议政的第一步，”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知名学者秋风表示，他们无视官场潜规则，能言、敢言的作风值得钦佩，但作为公众，可能更希望他们不仅仅满足于“放炮”，而是能够充分运用其政治技巧和影响力，把公众的意愿转化为法律或是国家决策。

　　秋风称，讨论、审议民众关心的问题，并对此进行立法或决策，这本来就是两会所要达成的基本政治目标。对这些事关公众切身利益的事项，事关改革发展的重大议题，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有责任也有义务在“两会”这个重要的政治平台上，提出建议或意见，并想办法解决。

　　[记者观察]

　　会上敢言，会后也要尽责

　　在全国两会上，活跃着一批敢于直言的官员代表，他们是政府官员，掌握着公共权力；他们又是人大代表，身兼为百姓、群众说话的职责，对于这群有着双重身份的群体，政治学专家、复旦大学选举与人大制度研究中心副主任何俊志评价说，一位优秀的人大代表，不论何种身份，首先都要对社会进行深入观察，然后用手中的权力解决问题。敢于直言是人大代表本身职责的体现，而作为官员，在会上直言，在会后尽责，则是将人民赋予的权力为人民所用。

　　何俊志分析说，官员代表手握权力，其本身又是受监督的对象，特别是在利益多元的社会中，官员代表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尤为重要，如何理顺两者之间的关系，也需要进一步研究。

　　在今年的两会上，全国人大常委会表示将提高基层代表的比例，党政领导干部代表比例将有所降低。何俊志认为，这不能说明官员代表就一定不好，基层代表就一定会认真履职，关键是代表在为谁说话，能否掌握好手中的话语权。不过，他也提醒说，需要从制度设计层面，更好地发挥人大的作用；而人大代表正确履职，也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不论是官员代表还是基层代表，都应提供更好的履职环境，让人大代表有权说话，能够代表人民说话。记者龙源 李柯夫

　　湖南声音

　　“个别官员惧怕媒体，源于不自信。”

　　——马勇(全国人大代表、益阳市委书记)

　　背景：“‘防火防盗防记者’，记者真的那么可怕？”3月2日下午，全国政协十一届五次会议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赵启正这样回答“官员防记者”，对于一些官员来说需要重新修养新闻观或媒体观。3月6日下午，马勇对记者表示，个别官员惧怕媒体，源于不自信。马勇曾坦言，不惧怕任何负面新闻，负面新闻人人都不喜欢，但是只要工作在运行，就不可能不犯错，“负面事件一旦发生，就必须第一时间发布信息，稳定人心。”记者曾鹏辉

　　“如果这个4%实现不了，财政部长要问责。”

　　——张放平(全国人大代表、湖南省人民政府教育顾问)

　　背景：3月5日下午，湖南团全团会议。这次，“教育经费占GDP4%”终于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张放平忍不住拿过话筒疾呼：要细化每一步实施方案，加大中央财政对教育的投入，不要让对全国人民的承诺成为空头支票。在发言时，他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记者杨杰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