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对话丁海笑
“踏上的路,就很难再回头”
近期,丁海笑的“搭车三部曲之一”《搭车十年》正在热售。书中,他称自己是一个旅行上瘾者。
他讨厌不停的旅行,但更讨厌一蹴而就的生活。 28岁,他仍在路上。
旅行上瘾者症候群患者
都市周末:是什么契机让你开始对旅行上瘾的?
丁海笑:一开始旅行、写作,只不过是因为喜欢走路、与陌生人聊天,写字恰好弥补了在咖啡馆里不能信口开河的那部分。
都市周末:请谈谈你理解的“搭车旅行”。
丁海笑:搭车(Hitchhiking)一词源于美国,大概意思就是在路上搭顺风车。很早之前,搭车还只是一种单纯的交通方式,它形成了人与人之间交往、信任的互助关系。
六十年前,搭车者们为旅行开辟了一条必由之路,也诞生了世界性的“背包革命”。
都市周末:搭车旅行后,“间隔年”这个概念也开始在中国风行,你是怎样看的?
丁海笑:中文里的“间隔年”没有确切的定义,它来源于英文“Gap Year”,意思是人生阶段之间的旅行。我在2001-2003年、2008-2009年、2012-2013年这三段时间也有过类似的行走。
我个人对“间隔年”还是持保留意见的。它像是一种逃避主义,但个人又无法摆脱回归社会规范的命运,虽然他们身在其中,且富有反讽意味的去反映社会规范。
都市周末:“个人无法摆脱回归社会规范的命运”怎么理解?
丁海笑:我想说的是,我们做的事情和别人没什么两样,比如搭车、扒火车这些看似嬉皮的行为,对我父辈的一些人来说,只不过是很日常的一件事罢了。再比如,我后来发现在宗教气氛比较浓厚的伊朗,现代年轻人的生活也都和我们差不多,他们也喜欢摇滚乐和艾伦·金斯堡。
不断出走、寻找家园和自我
都市周末:为什么想到要写《搭车十年》?
丁海笑:《搭车十年》开始只是我在路上的一些随笔、呓语、田野笔记,后来陆续有出版社的朋友看到后,鼓励我将它付梓出版。当下国内的旅行读物,很多是将平淡无奇的旅途美化为传奇,而我只是想把我的这本书回归到旅行本身的面貌上去。2003年的新疆搭车之行刚好算是一个节点,自此有了旅行的自我意识,开始拼凑地图上的碎片,于去年整好是十年,书的内容也与搭车有关,故取名“搭车十年”。
都市周末:这本书主要给读者传递一些什么内容?为什么要把这本书献给你的父母?
丁海笑:《搭车十年》的“十年”也是一段不断出走、寻找家园和自我的精神之旅,它记录了我对西北的情感与理性,对旅行与理想的孜孜不倦。因为从小在大院里长大,让西北更像是我的一个故乡,正如我扉页上摘录了毛姆的一段话:“在出生的地方我们都像是过客,……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
父母一辈的理想在青春的流逝中老去,我想这些谓之理想主义的东西是会传递的,其实两代人的青春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在做一些在他们那种时代背景下无法完成的事情。
罗马皇帝的大殿和梭罗的小屋一样的宽敞明亮
都市周末:你说你是一个旅行的现实主义者,也算是悲观主义者。
丁海笑: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主义者”这样的词。
人们将旅行赋予了太多的理想主义色彩,什么身体与灵魂、美好的爱情、洗涤与重生,其实旅行本身和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它不应该被夸大其本身的魅力,否则就会成为一种蛊惑,结果只能失望而归,这就是为什么我是一个“旅行的现实主义者”。
为什么是悲观主义者呢?我会习惯性地把事情往最糟的一面想,这样才能感觉生活处处是美好。
都市周末:这十年受到的最大阻碍是什么呢?
丁海笑:经济问题首当其冲,也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节假日,没有奖状也没有喝彩,正如长跑,漫长的过程只能换来片刻的喜悦,而明朝依旧如故。好在人们并非只是为了冲过终点而去参加马拉松。
看着旅途中的文字和照片堆积如山,倒真像个惜卖的古玩收藏家或囤积症患者。还好我并不急于证明什么,在我看来,罗马皇帝的大殿和梭罗的小屋一样的宽敞明亮。
都市周末:还会继续走下去吗?
丁海笑:有的人是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干嘛的,然后矢志不移。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的追求本身,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探索罢了。
人生是一副多米诺骨牌,或是蝴蝶效应,踏上的路,就很难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