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签证难易(二)

　　去菲律宾使馆办签证，跑了四趟。

　　先是不让办旅游签证。那办商务签。办商务签，一会儿这个不行，一会儿那个不行，其实资料是根据签证室墙上的清单准备的。四趟还没算上去取签证那一趟。要不是找到一张孟加拉的航空公司飞加德满都的便宜机票，哪里想得起来去孟加拉旅行。

　　孟加拉使馆的最新规矩是，一次进去两个。进去的人出来了，外面排队的才能进去。跟把门的武警说了好话，先放我进去拿张申请表出来填。进得使馆的办公楼，推开门就是一个类似前台的桌子，桌子内站着一位孟加拉官员，西服笔挺，头发油亮，肤色黝黑。看到我不守规矩闯进来，脸更黑了，用下巴指着我，非常急促地质问：你去孟加拉干什么？旅行？旅行什么？护照是你的吗？还是厚着脸皮要了申请表出来填。心里愤愤：有钱人财大气粗，刁钻古怪，怕人赖上，虽然可恶，但可以理解。你们怕什么？怕中国人赖在菲律宾不走？赖在孟加拉不走？

　　菲律宾最出名的是什么？佣人。去香港的时候，周末到太平山上看一看，满山遍野都是周末休假、席地枯坐的菲佣。做佣人一点儿也不丢人，做好尤其让人敬爱。但是，没必要对第三世界的兄弟国家防得这么紧吧？

　　因为要去孟加拉，所以找本英文的百科全书查了查。关于孟加拉的经济，开宗明义就是一句话：孟加拉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在使馆门口排队的时候，碰到一对武汉来的夫妇。在孟加拉做了四年生意。问他们孟加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两位认真想了一下回答我：没有。旁别还有一位几年前去过孟加拉十来天的生意人，对孟加拉的印象就是：要饭的多。

　　更不能理解使馆官员粗鲁的行为了。

　　轮到我进去，那个官员还是恨恨的样子。没想到，他翻了翻我的护照，突然脸上涌出灿烂的笑容：“你是真的旅游者！你是真的旅游者！刚才的事，对不起！”

　　看他的脸，丝毫看不出任何做戏的痕迹，笑得很真挚。

　　他甚至伸出手来拍我的肩膀。

　　他是看到我其他国家的签证了。我真的是旅游者，去过一些国家，还要去一些国家。不管去哪个国家，我都按时回自己的祖国。

　　我告诉他，申请表上我没填联络处和联系人，因为我没有。

　　他说：“没问题！一百二十块！一分钟！”

　　我掏钱的时候，他就解释，说有的中国人，拿了一个星期的签证，一呆就是几个月，有的不回来，非法滞留。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怎么脸变得这么快。

　　拿了我交的钱和申请表，他说等一下，然后就走开了。果然只有一下他就回来了，一边递给我签证费收据一边说：后天下午两点半来取。

　　签证有时候是很麻烦，还挺让人丧失尊严。但恐怕我们自己还是有点责任。

　　我们逾期不归的同胞，为了生活，为了理想，背井离乡，有时候还要做不得已的事，对他们，我有同情，有敬意，也心有戚戚。他们给东道国带来的不便，由签证官降罪于我，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