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晚报12月5日讯（记者李广 通讯员阎俊 黄莎）从事刑侦工作15年来，在毛志刚手上坐牢的，不下千人。

    小到盗窃案，大至命案。在他眼里，破案除了细致调查、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外，关键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和预感。

    因为，破案就像一道数学题，有了预感，才会朝着一个方向去求证，“即使判断错了也没关系，毕竟没放过蛛丝马迹。”

    有一起案子他记忆犹新，案件的发现和破获，不是别的，就是通过预感和直觉。

    第四名死者

    正值“双抢”，2004年7月的攸县丫江桥镇，田间到处是农人的身影。

    可9日这天早上8时许，石牛头村陈其（化名）家周围，聚拢了上百名村民。宅内，哭声一片。

    偏房内，不惑之年的陈其，直挺挺地躺在四个短凳支起的门板上，他死了。

    陈其在兄弟三人中排行最小，他不是家族内第一个暴亡的人。2001年以来，其大哥、大嫂、母亲先后暴病身亡。当地人流传着这么个解释：宅子风水差，被鬼怪盯上。

    按习俗，人死了，都要请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操办丧事，村干部老王（化姓）就是其中一位。

    老王心里闷着慌：陈其平时没得过大病，早上突然发病，被镇上救护车拉走后，半路上就咽了气，又被送了回来。

    这天，丫江桥镇派出所里，所长毛志刚值班，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那头，老王的声音有些颤抖：“毛、毛所长啊，你快来看看，陈家又死人了。”

    “什么叫又死人了？”

    “陈其死了，才40多岁，之前他大哥、大嫂、母亲都死了，这就要上棺了，你看看是不是案子。”

    一丝白沫

    打完电话，一丝预感掠过毛志刚的脑际。“你盯好了，先别上棺，我马上就到。”

    来到陈家大宅，毛志刚直奔偏房。堂屋摆好了棺材，死者躺在门板上，上身短袖衬衫、下身长裤。从上到下扫了几遍，一个特征引起了他的注意：死者右嘴角有一丝白沫，虽然已经被擦，但却有残留。

    “口吐白沫，白沫……”毛志刚心里默念着，公安学校上学时，他修过40多门专业课，法医就是其中的一门。他大口抽着烟，试图回忆当时反复背诵的口诀：“农药中毒，瞳孔缩小；鼠药中毒，口吐白沫……”

    是老鼠药中毒？他迅速拨通电话，叫来队友，将现场控制。

    本来要给死者换新衣了，警察却来“添乱”，陈家人上上下下都很气愤。在他们眼中，之所以接连失去4名亲人，原因就是村里流传的那样：宅基地风水不好。

    老鼠药中毒，只是猜测。如果有人下药，谁是凶手呢？

    致命“感冒药”

    陈其死后，亲人们有的号啕大哭，有的忙着张罗办丧事。此时，其二哥陈清（化名）正蹲在自家屋檐下抽烟。

    亲属们反映，陈其平时身体比较健康，生前几天，只是轻微感冒，当天早上7时许，陈清曾来到死者家里，递上一杯泡好的“夏桑菊”感冒药。

    凶手是陈清？陈清随后被“请”到村干部家里。

    “早上，你给弟弟泡的药？”

    “没，没有。”

    “你亲人邻居都看到了！”陈清沉默了一阵，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应答。

    “关心兄弟，应该的。”

    “看似应该，他就是喝完你泡的夏桑菊不行了，你怎么解释？”

    陈清拿烟的右手一颤，半根烟掉在了地上。

    感觉陈清动摇了，毛志刚趁热打铁：“你弟就是被老鼠药毒死的，如果是你下的，你手上身上有残留，你洗也洗不掉！”

    见对方沉默，他继续发难：“你亲人啊，你真下得了手？”

    这位41岁的汉子突然掩面大哭，涕泪齐下。他终于承认了：毒就是他下的！

    法医尸检结果也显示：死者正是死于剧毒鼠药。

    陈家三兄弟隔墙而居。陈其建房时，被要求房高不超过二哥陈清家，可建好后，却高出约20公分。当地农村有个说法：“左青龙，右白虎，不怕青龙高万丈，只怕白虎抬头望”，陈其家刚好在陈清右边，房子又建得高，兄弟俩因此多次扯皮。

    可扯皮归扯皮，毕竟是亲兄弟，至于下毒手吗？“我们无法以常人的思维来想象他，杀人对他来说像打架一般，他杀红了眼。”

    两天后，县市公安局、省厅数百名警察聚集在牛石头村：要对之前三名死者开棺验尸。在陈清死去的大哥、大嫂、母亲的胃部的泥土中，均发现了鼠药成分。

    在证据面前，陈清倒也坦白：毒都是他下的。

    案情回放  残害4名家人，只因小过节

    父母本来一直都住在陈清家，1997年，父亲住院回来后，在大哥家住了一个月，花了百余元，大哥便要求三兄弟平分，陈清很不舒服。

    同年，父亲病故，他们三兄弟商量好，每人出2000元钱作为安葬费，但大哥只出了1600元。次年，因父亲逝世1周年要花钱，两兄弟因此大吵了一场。陈清的“心魔”产生，毒杀计划渐渐涌上心头。

    之后，乡村医生来讨父亲生前看病钱，两兄弟又大闹一场。这次，他从集市上买回了老鼠药，伺机作案。

    2001年农历3月24日，其大哥因胃穿孔正在熬服中药，陈清将鼠药投进了药罐。当日下午，大哥惨死家中。

    第一次毒杀亲人之后，陈清的罪恶未被觉察，陈家风水不好的说法却被传开。

    次年5月，因嫌大嫂唠叨自己没本事，陈清故伎重演，将其毒杀。

    相隔一月，母亲房里的50元钱不见了，怀疑被陈清拿去，整天唠叨。他要赶母亲走，陈母将此事告诉了乡邻。陈清认为母亲出了他的丑，在米粉中下了鼠药。为掩人耳目，他还从当地卫生院买药，称要救老母的命。一周后，陈母还是死了。

    这次，因房高的事和三弟发生口角，陈清更加有恃无恐，便趁其感冒时，和“夏桑菊”感冒药泡在一起，送过去。他又得手了，不过，真相因此被揭开。

    “真愚昧，不懂法、迷信鬼怪，结果惨剧接二连三发生。”提起这桩惨案，毛志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