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大歌触碰都市
不为赚钱的,还有吴虹飞。
这个侗族姑娘来自广西三江县,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北京从事音乐创作及演唱,是“幸福大街”乐队主唱。
2009年,她刚发行第三张唱片《再不相爱就老了》,但她觉得自己的音乐已走入绝境。
她说,她一直在思索:作为舶来品的摇滚乐,到底有多少独立价值?她纠结于这个问题,而侗族大歌为她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一天,吴虹飞在北京一家贵州餐馆吃饭,遇见在这里打工的侗族女孩金燕。金燕正在大厅里教一群族人唱《尚重情歌》,这是侗族琵琶歌里最经典的一首。
金燕的歌声把吴虹飞感动得泪如雨下。
金燕出生在贵州黎平县岩洞村,她对侗歌的熟稔得益于她的奶奶。初中毕业后,她与同龄人一样,开始了南下北上的颠沛生活,可无论是东莞的流水线还是北京的餐厅,都不能让她自在地歌唱。
组个乐队吧,今年3月,吴虹飞跟金燕说。
金燕为难了:这年月,会唱、爱唱、唱得好侗歌的侗族年轻人也不多。
最后,金燕从老家把小欧、贵燕、吴良峰、欧华情等人叫来。山里人不富裕,来京的路费是吴虹飞出的。到北京后,吴虹飞又给他们张罗住处,找工作、找演出、做宣传。
3月到5月的那20场小场地演出,还算受欢迎,收入也可以,主力队员每个月有差不多6000元的收入,比他们在家一年挣得都多。
但7月份的二度进京,演出相对遇冷,“每月便只有一两千元的收入”。吴虹飞决定带着歌队全国巡演。
“他们从家乡来,有的不在乎钱,只想宣传侗族音乐。但有的也想赚些钱,这可以理解。”吴虹飞说。
何时再吹“集结号”
这是侗族人的一次“吉卜赛之旅”。
吴虹飞说,这次全国巡演,几乎没有商业赞助,完全依靠个人力量和朋友资助。
车是她跟一个朋友借的。对方把车从河北开到北京,带着他们前去上海。路上要交的过路费和汽油费,是吴虹飞跟朋友们凑的。
她发动志愿者帮忙张贴海报,还发动他们捐助住处,“每个城市,我们歌队12个人都要住一晚,住宾馆的开销对我们来说实在太大。”
为了节约费用,歌队几乎每天都在路上跑,“一起床就开始跑,傍晚开到新的城市,晚上演出,第二天继续开车上路。”
来长沙之前,他们先去了上海,接着一路往西,过杭州、台州、苏州和南京。长沙站之后,他们又去了武汉、广州和南宁。
在各地的巡演,依然选择一些小场地或是音乐酒吧,票价是80元,学生票60元。
比起挣钱,吴虹飞其实想得更简单,“我只希望把真正的,没被污染过的清泉一样优美的民间音乐,真正还于民间。我们培养年轻歌手,侗族大歌将由这些年轻人传承下去。”
但吴良峰总掩饰不住自己的伤感,“现在,我唱歌还有50多岁的人听,等我50岁的时候,我唱给谁听呢,又有谁唱给我听呢?”
现在,即便是在金燕的家乡——侗族大歌发源地,保护工作相对较好的黎平县岩洞村,侗族大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有学者统计,岩洞村现在会唱侗族大歌的,85%为50岁以上,20岁以下的仅占10%;按性别来计,女的10个人中还有5个人会唱,男的10个人中则只有1个人会唱了。此外,歌师年龄普遍偏大,岩洞村40多名男女歌师中,年纪最大的已达90岁,最年轻的也有38岁。
8月15日,南宁的演出结束之后,出于经济等方面原因,歌队就地解散,并取消原定在重庆、成都等地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