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嗨了,两个人想拍出一张跳起来的照片,没发现化妆师也在后面偷偷拍她们。
  两个人都化好了妆,对着镜子笑了起来。
换上白色的裹胸裙,翟惠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帘子后面。
化妆师夸翟惠轮廓好,上妆漂亮,她转过头问我们,不夸张吧?

  周荣(左)是另一位勇敢出镜的代言人,她是一位大学老师,两个孩子的妈妈。比起已术后7年的翟惠(右),今年3月刚刚做完手术,1个月前刚结束6个化疗疗程的她,需要担心的事情更多,首先就是挺过术后5年不复发。

  9月15日,河西一家照相馆,化好妆的翟惠(化名)对着镜子一笑,“不夸张吧?”穿着上镜用的白色抹胸裙,平时自信而淡定的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1992年,以粉红丝带为标志的防治乳腺癌运动在法国发源,现在已成为全球普及的关注女性健康运动。传入中国后,每年九十月各地都会举行各种主 题活动。翟惠便是湖南相关活动的两位公益代言人之一,对于上镜拍摄,她倒是很豁达,“不是有句流行语嘛,我是乳腺癌患者,我为自己代言!”

  ■文/记者 王安琪 图/记者 唐俊 通讯员 彭萍 彭璐

  乳腺疾病不可怕

  可怕的是残缺感

  翟惠对7年前动手术的那一天记得特别清楚。当时她是邵阳某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洗澡时自检发现胸部有个肿块,上午拍了X光片,医生说情况不好,她下午就住进了某大型三甲医院,第二天手术结束,确诊,乳腺癌。

  “前后不到24小时。”回忆起来,爱笑的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手术前,翟惠向医生提出保乳,但没有成功。她还没来得及恐惧,一侧乳房已经被切除。

  她 爱美,但这样的缺失带来的不仅是外观上的问题。戴着义乳,翟惠变得害怕出门,怕那块充当她一侧乳房的硅胶会掉出来,“其实我知道不会,就是习惯不了,没有 办法抬头挺胸地走路。”但最低落的还是洗澡的时候,她宁愿关着灯。她说,精神打击最让人受不了,甚至相比起来,乳腺疾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处遁形的残缺 感……

  还在住院时,翟惠便四处打听术后再造治疗的可能,她甚至去整形医院咨询,但获得的信息都不能让她满意。一系列的变故下,去年她与丈夫离婚,“有人说,病好了就没事了。这是没有得过的人才会这么说。病好只是一个开始。”

  今年3月,翟惠终于辗转通过同学介绍,在省肿瘤医院整形外科主任李赞的主刀下,接受了乳房再造治疗。“没有体会的人可能不相信,但我的感觉就是好像圆了一个梦。”

  快乐的癌症患者存活率更高

  李赞一天要做3到5台手术,一周起码要看200个病人,但他对翟惠的印象很深。“她很开朗,更重要的是很勇敢,对自己的路怎么走心里很清楚。我们只聊了一次,她就做好了决定。”

  但李赞遇到的病人中,翟惠是少数的少数。即使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可以进行一期乳房修复(注:乳腺肿瘤切除的同时进行修复治疗),大多数无法保乳的病人还是选择了放弃。

  除 了健康问题和经济上的考虑,翟惠和李赞都觉得,观念才是乳腺癌术后修复治疗最大的困局。“我同病房有个病友的老公就说,不要做啦,老夫老妻的,我也不嫌弃 你,何必再挨一刀呢。”翟惠也理解,但有时又觉得,中国的女性可能还不是那么注重生活质量。在国外,乳腺癌患者一期重建的比例占到50%-80%,但国内 却不到10%。这个差距很大程度上都不是医疗费用的问题:虽然医保没有覆盖到,但一期重建和乳腺肿瘤手术也只相差1到2万元。

  在李赞看来, “纯粹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第一,如果切除的同时修复再造,我们对肿瘤的切除是更彻底的,不会担心伤口缝不上而有所顾虑,抗癌效果更好;第二,乳房缺失带来的残缺感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女性的心情,进而影响免疫功能。一个快乐的癌症患者肯定存活率更高。”

  记者手记

  对于她们

  美丽更是一种权利

  每 年九十月,国内外各种粉红丝带活动开始出现在新闻头条,内容不外乎女明星艺术性全裸登上杂志封面;各地女性裸跑呼吁人们引起对乳腺癌的重视……但这次两位 患者出镜代言在湖南似乎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出镜拍摄仍是个人隐私的一次敞开。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曾患过乳腺癌,并且接受了乳房再造。对一位普通女性来说,绝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我又忍不住为她们叫好,在所有的癌症患者中,乳腺癌患者算是一个特殊的群体——面对康复后的压力,面对旁人 自觉不自觉飘向胸部的好奇眼神。特别是在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下,医学意义上的康复似乎只是乳腺癌患者的惟一选择。但美丽何尝不是女性最重要的一种生命 价值追求?何尝不是女性生命最高光、最难以放下的部分?对于经历肉体残缺的她们,美丽更有着一种特别珍贵的生命权利与自由精神。

  这样的权利意识、生命意识在中国还需要大力地普及与唤醒。两位患者大胆地出镜拍写真,就是一种自觉觉她的行动,值得我们关注与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