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问题,是可以预见到的。”
马建成说,“我们缺乏创意产业的管理人才。据我了解,中央美院到2004年才开设创意产业管理专业。艺术园区的发展是一条产业链,但在人才方面始终是缺口。许多文化界人士懂得文化艺术规律,但不懂商业运作。而其他懂商业运作的人,可能又不懂文化艺术规律。国外在培养创意产业管理人才方面有借鉴处:他们先在商学院完成基础学科,再依据个人爱好,相应地选择音乐、美术、建筑等专业学习,这样的人才全面而专业,能够细化分工。
另外,目前的长沙,商业与艺术,仍没法交融。2006年,我们发起的西街创意街,就以失败告终。在中国,以798为代表的很多艺术园区,似乎都难逃这样一个规律:先是由艺术家进驻,作为支撑,后来转型为大型的文化社区,租金大涨,各种活动变质,就会有艺术家撤出,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
长沙:一处不成功的尝试 纽约:一个被置换的SOHO
几天的采访中,屡屡听到艺术家们提及“创意西街”。2006年夏天那一场盛大集会,让人留恋和惆怅。创建之初,湖南大学设计艺术学院院长何人可曾说:“每个文化艺术较为发达的城市必然有这样一个或几个艺术家集聚的部落,长期以来,长沙的艺术家分散在各处,像一盘散沙,不能形成有特点、有影响力的艺术氛围。在长沙建创意街,更重要的作用在于创造了一种气场。希望这是一块试验田,生长出有特色的艺术风格。”
现在西街仍在,创意已无存。地理交通的不便,周边环境的缺失,整体文化氛围的不足,策划者和艺术家无力应对现实状况以及商家的变故,都让这条街过早夭折。它如今的寂寥恰从侧面反映了长沙的文化生态现状。然而即便放眼全国,纯粹为艺术家服务的街区也是相当之少。许多一开始打着艺术旗号的街区,不多久便徒有其表,沦为“工艺品一条街”、“美食文化一条街”之类。
事实上,艺术家群落和艺术区的形成,一般来说,最普遍的情况是先有艺术家自发聚集在某个区域,再有政府介入规划、建设、管理。如北京798,现在的浏阳河艺术区。政府有意去规划建设的文化产业园区,建完后召集艺术家进驻,似乎此种情况目前还比较少,运作成功的例子也相当罕见。湖南的艺术批评家杨卫,说过一句极具概括力的话:“国内的艺术区,好的都是他自发成长起来的,都是由艺术家选择的;所有不好的艺术区全是规划出来的,所谓的打造一个艺术区,其实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似乎也可以为不成功的“创意西街”模式,标上一条注脚。
说到艺术与商业的关系,真如冬夜里互抱取暖的两只豪猪。近则交恶,远则畏寒。
纽约著名的苏荷艺术区,50年代空置的车间和库房是敞开的LOFT,一时艺术家云集。但最终使苏荷成为西方当代艺术重镇的重要因素,还是商业画廊的进入。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著名服装和化妆品公司纷纷进入苏荷,街道变为精品街。苏荷的建筑空间成为紧俏商品,最终落实为持续上扬的房租。苏荷的画廊开始迁往切尔西地区。如今,切尔西画廊的数量,已超过鼎盛时期的苏荷。到21世纪初年,画廊区中心地带已接近饱和,房租看涨,迫使后来的画廊继续往北铺开。
所以,当远眺浏阳河艺术区旁,那一片未来将开拓成大型文化产业园区的广阔地方,听到种种美好蓝图的介绍,突然想到苏荷故事中的“历史经验”,不免一时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