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石岩上勒下的这篇《大唐中兴颂》,这一处山崖从此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拥有了历史与记忆,拥有了温暖的文化、美丽的气息。
黄耀红
在祁阳,浯溪。我的心,在那些勒进远古的文字笔画间,起伏浮沉,如山间水滨之暮鼓晨钟。
浯溪之碑林,堪为中国江南的人文盛景。其刻,始于安史之乱后。我遇见这些石刻的时候,已是2012年暮春。一千多年的时光飘浮若岚雾沉沉,而山崖上刻着的那些文字依然生动,亦如眉目传情。
我们的脚步在最大的一幅石刻前停下。
这是浯溪492块碑林中最名动天下的一幅,曰:《大唐中兴颂》。诗人元结撰其文,书法宗师颜真卿书其字,承载元文颜字者,乃江畔这壁平如削,质细如砥的赭色崖石。
文绝、字绝、石绝,是为“三绝”,后人誉作“三绝碑”。
此刻,我就站在三绝碑下,站在这夕照残碑的千年苍凉里。
浩荡的江风,吹开暮色的凝重,心头荡开一片水域的辽阔。在这粼粼辽阔里,无端生长一份安静,有若天籁水吟。来自江心的腾腾细浪,刷刷刷地舔舐着远远近近的岩岸。
抬头就是这一幅《大唐中兴颂》,就是元结与颜真卿的气度、胸襟与情怀,就是一个充沛时代的精神遗痕。
幸而有了这些文字。因为石岩上勒下的这篇《大唐中兴颂》,这一处山崖从此不同于世间任何一份险峻。它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拥有了历史与记忆,拥有了温暖的文化、美丽的气息。
这一片山石,从此有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陷洛阳,明年陷长安,天子幸蜀,太子即位于灵武。明年,皇帝移军凤翔,其年复西京。上皇还京师。于戏!前代帝月有盛德大业者,必见于歌颂。若令歌颂大业,刻之金石,非老于文学,其谁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