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邵东县水东江镇石牛村，医护人员正在看望关在特制铁笼里的曾军（化名）。图/记者华剑

　　两年多以前，患有精神分裂症的35岁青年曾军(化名)就被家人关在铁笼里，家属们说，如果把他放出来，他会纵火烧山，还会打人。

　　7月4日，邵东县水东江镇政府安排医生给曾军做检查，医生发现他的意识还有，需要及时治疗。镇政府送来1000元救助金，曾军的父亲表示，将马上带他去医院接受治疗。

　　在水东江镇，被困在铁笼里的不止曾军，临近的万祝村，一名45岁的男子被“囚禁”4年多。镇里没有专门的医生，连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品都没有，县里也没有精神病医院。

　　7月4日，医护人员来给曾军做检查，找了一把小电扇。曾军开口说了句，“换把大的”。

　　那是记者在现场听到曾军说的唯一一句话。医生说，曾军还有意识。

　　面对小电扇开口说“换把大的”

　　7月4日上午，记者再次来到曾军家。曾军的母亲申金莲正拿着水瓶给他喂水，也许是看到陌生人的到来，曾军情绪显得很激动，他捡起喝水的瓶子扔掉了。随后，申金莲买来一个冰激凌给曾军吃，曾军同样把它扔掉了，他坐起来，将铁笼子摇得砰砰直响。

　　在水东江镇政府的安排下，水东江镇卫生院3名医护人员来到曾军家给他做检查。医生介绍，曾军身上长了很多褥疮，由于褥疮很痒，曾军不停地挠脖子处的皮肤，导致皮肤被挠破了，不停流血。

　　医护人员找了一把小电扇给曾军，不料曾军开口说话了，“换把大的”。医生说，曾军还有意识。

　　医护人员表示，曾军需要接受治疗。

　　7月4日下午，水东江镇镇长肖叶飞将1000元救助金送到曾军的父亲曾义云手上。曾义云表示，将马上带曾军去看病。

　　邻村一男子从铁笼换到“牢房”

　　在石牛村，村民们介绍，整个水东江镇不止曾军一人因为精神异常被关在铁笼子里。镇长肖叶飞证实，他也听说过，说是有好几例类似情况，但他是今年3月份才到镇里工作，具体有几人还不清楚。

　　与石牛村临近的万祝村，记者找到了另外一名被困铁笼的男子。这名男子叫曾海(化名)，今年45岁。

　　曾海80岁的父亲曾永德介绍，曾家有三兄弟，曾海是最小的，两个哥哥都很正常。曾永德说，在曾海18岁那年，曾海突然精神出现异常，先是跑到庄稼地里把村民们种的蔬菜连根拔起，后来又破坏别人家里的窗户，但没有伤人。曾家人带着曾海去精神病医院治疗，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大约4年前，村里派人送了一个铁笼子过来，共花了1370元，这笔钱由曾永德支付。从这时起，曾海就开始了“囚笼”生活。2012年12月，曾海的表哥看不下去了，就在曾海家里的一间小房子做了一排铁栅栏，并在栅栏里放了一张床。曾海生活的地方才从铁笼变成了“牢房”。

　　[困局]全县4000多名精神病患者没有专门的医院

　　水东江镇里没有专门的医生，连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品都没有，县里也没有精神病医院，治疗的话需要去邵阳市。

　　镇长肖叶飞说，大病救助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都需要患者自行垫付治疗费用，再按一定比例进行报销。尽管精神疾病的治疗可以除起付线外全部报销，但也需要家长先行垫付医药费，如果这笔“启动资金”都没有，就只能依靠社会爱心救助。

　　此前，邵东县卫生局医政股股长曾平介绍说：全县共有精神病患者4000多人。

　　[疑问]

　　为什么多人被关进铁笼

　　镇长：没有更好的办法

　　水东江镇镇长肖叶飞认为，将精神异常的人关在笼子里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要保护全镇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果把人放出去，他会纵火伤人，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肖叶飞说。

　　全县用于临时救助的资金只有3-5万元，而镇里的这笔开支全靠县及县以上的转移支付。肖叶飞说，镇政府只有积极协调，在政策范围内解决救助对象的需求。解决一两个精神病患者的问题并不难，但在邵东县，精神病患者并非个案，如果这个人送医院了，其他人怎么办？一次治不好，下次怎么办？“需要从国家层面来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乡镇这一级。”

　　为什么不大力宣传《精神卫生法》

　　镇长称未列入普法规划

　　对于5月1日起施行的《精神卫生法》，不仅曾军的家人不了解，曾海的家人也是几乎对此一无所知。曾永德说，他的文化程度很低，视力不好，没有人跟他介绍过这些。

　　镇长肖叶飞介绍，镇里每年都会搞普法活动。国家层面有一个普法规划，镇里是按照这个普法规划来实施普法活动的，目前，水东江镇还没有接到文件称新的《精神卫生法》已列入国家普法规划。针对镇里的特殊情况，肖叶飞表示，将在10月份普法活动实施时，针对特殊人群着重普及这部法律。接下来，水东江镇政府将就曾军等人的问题提交党委会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