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嵝山:有虎“攫一僧去”的豺虎之地,今已“不可考”
“徐游”时间:1637年正月十一日;重游时间,2013年4月10日
弘祖与顾仆继续往山里进发,那天“雨霏霏下”,他们到了高陇。
高陇镇因地处高阜,依田垅走向,故名高垅(陇),全镇现有2万人。这是一个以有色金属矿产为特色的矿业镇,镇里的宣传栏,也自称“有色金属之乡”。大型央企湘东钨矿设在该镇,曾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过它的辉煌,但已于2002年破产,至今镇内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乡镇级别建置——汉背办事处,处理钨矿离退休职工和破产遗留问题。
镇上有一条长约1千米的主街,并不算一个繁华的集镇。这个时代特有的城镇化也反映在这普通小镇上,高陇镇宣传干事曾远福说,镇上现常住近3000人,但有“户口”的才1000多。附近各村,以村支书带头的能在镇上买房安家的村民,并不具备“城镇居民”的资格。
弘祖到来时,它尚是农村,他没有对这山野荒村稍加留意,游记中除了一个地名,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至少到上世纪30年代,它有了小街。《高陇镇志》留下了1949年以前的街市模样,泥路、土墙、木架屋,因靠近茶水,涨水时会被全部淹没。这泥路上,也经营有南货、百货、布匹,还有肉店、豆腐店,沿河边有码头。它成为俗称的“市镇”,但在官方的行政区划上,并没有取得一个正式的资格,直到1950年才成为乡。
从弘祖的时代到现在,这里很多已不是原来居民的后裔。《高陇镇志》载,20世纪前半期的战乱,使人口锐减,本地招徕外地人定居;50年代又有邵阳人因修水利和“远耕”移民而迁居至此。祖籍与客籍,已构成了这个镇居民的两大类别。
376年前,“雨雾沉霾”中,弘祖过高陇北五里,来到两条溪流交汇处的云嵝山。
村民告诉他们,山林有虎,山上的云嵝寺,因为之前有虎“攫(抓)一僧去”,彼时已是“僧徒星散、豺虎昼行、山田尽无、佛宇空寂”。
我们随同高陇镇宣传干事曾远福,同样在高陇以北五里的星峰村五组停下,这里是古城河与茶水的交汇处(N26°57′1″,E113°47′25″),曾远福所说的附近唯一一个有河流交汇的地方。交汇处形成一个三角洲和一个水潭,不见行船,但有人垂钓。老的钓者是一个小学教师,侃侃而谈;年轻人不愿搭理,继续专注自己的鱼。
谢武经确信这里是徐霞客笔下的河水交汇处,但不知附近哪座山是那时老虎出没的云嵝山。此处山林虽树木茂密,但高仅百米,当地老人也不知道这一座座小山的名字。远近人烟生聚,绝非荒山野岭,老虎食人的故事已是不可想象。
山坡上的泰移庵,一个女尼和几个附近村里信佛的老太太在此。今天正好是农历初一,她们的习惯,每月初一要来烧香拜佛。一群人均很热情,言语爽朗,告诉我们庵子已经从附近小村迁移、改建了多次,不知“源头”是哪里。
弘祖当日到的云嵝寺“金仙云冷”,远非今天这般安静祥和。他与顾仆在“山深雾黑、寂无一人”的情况下想找一个向导过山,却无人敢应。在那个人尚质朴的年代,幸有四人一起肯为“前驱”,他们一行五六人“持器械”带火而入,从“烧采之夫俱不敢入”的虎窟前走过,在溪口望见小舟,“亟呼而附”。
今天这里缓缓流过的茶水,是公路修通之前的运输线,高陇镇沿河一带曾有三个起货码头。
弘祖当日有惊无险,从这里乘船,经茶水入洣水,“舟行甚急”,下午行四十里,夜行三十里,到茶陵县城。
第二天,依然是“晓寒甚”。他即将攀爬与跌落的云阳山白雪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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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闿族孙:能把他的旧居重修一下吗?
高陇镇旁的石床村是谭延闿旧居所在地,今天的整个村民组就是当年的旧居。镇志记载,由谭延闿父亲谭钟麟1893年兴建的旧居,是一个大家族的宅院,三重院落,前为官厅和赐书堂,中为钟鼓楼、观花楼,后为卫兵与佣人住房、厨房、杂屋,共有220多间房屋,加3万册藏书。
在红军打土豪时它被烧掉,剩余的两间房在“文革”时被生产队使用,至今留下了那个红色年代的标语。这两间带有湖南本土的弓形封火墙和西式拱券的老房子,今已腐朽,无人敢住,有邻居的空棺材置于堂屋。
谭延闿后裔多在台湾,原籍现有一个族孙谭相真,已74岁。他与台湾的谭家后裔保持着联系,拿给我们看的族谱也是台湾人所修,竖排繁体,民国年号。
谭相真家中正堂供着谭延闿的像,这是一张家族保存的照片,他们认为比现在流传的“好看些”。他看到随同村支书到来的谢武经,听说是省文物局“领导”,就问:能把这旧居重修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