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接社如何挣钱呢?收入来源有:每人80多元人头费(导游交),每人30元表演提取费用(演出经营单位返还),进购物店提每人1到5元的人头钱(购物店返还),超市每人15元人头钱(超市返还),每人8元大门票返还费用(景区返还),导游如果增加其他自费景点、购物点又可以提钱。这样算下来,地接社可以赚钱。
地接社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导游上交的人头费。面对高昂的人头费,导游怎么去赚钱呢?
人头费那么高,只能“带游客增加自费景点、购物,然后拿佣金。”张铭说。
在云南,甚至有“赌团”的说法,即亏几百元接团,就赌游客购物阔绰与否。
“填坑”三套路
在业内,导游们把收回成本并赚取利润的过程叫做“填坑”,相应的术语有“一米坑”和“两米坑”,就是人头费100元、200元。
一般来说,填坑有三个套路:一是增加收费景点,二是带游客进购物点购物收回扣(业内称佣金),三是带游客参加娱乐项目,比如歌舞表演、潜水等。
比如,在日前张家界发生的一起游客与导游的冲突中,导游顾某推荐的宝峰湖景点,门票74元,保险2元,而他实收150元,产生了74元的差价。
张家界一位女导游告诉记者,宝峰湖景点他们一般会收120元,除去门票、保险76元,会产生44元的差价。但她会跟游客说明白,开车需要油费,导游、司机需要劳务费,旅行社会收取部分管理费,全陪也会有部分费用,并不是导游一个人得了这钱,“这么解释,游客一般都能理解的。”
实际上,导游们的利润还会更高一点,因为景点一般会给旅行社一个团队价格。
在海南,自费景点的门票差价之高更让人瞠目结舌。
一位叫周志雄的海南导游在网上披露:自费景点里,蚩尤部落导游收158元,景点给他们的底价为10元;博鳌永久会址景区收128元底价为10元,玉带滩收70元底价才8元……
张铭认为,比起自费景点的差价问题,购物问题其实更严重。
“一般的购物团,通行规则是在一个地方要进‘三店一超’,佣金高达百分之五六十,甚至有些购物点导游一方要拿走75%。当然也不会是导游一人拿,司机、全陪导游、旅行社、地陪导游都要分钱。店主只能拿25%,还得要商品、人力成本、房租、水电等,你说,商品质量还能有保障吗?”
一位身份是导游的网友也告诉记者,“正常的商业利润一般是30%左右,餐饮的毛利润在50%左右,在导游一方拿走超过50%的收入后,你想想那商品还可能正常吗?只能是要么质劣,要么价高,甚至两者都是。”
在购物方面,玉、水晶、烧香、医药等是“重灾区”。
黄金有价玉无价,通常卖玉和水晶的商人会将普通的玉标价很高,比如一万元,任游客还价,即使一折出售,他仍然会大赚。
张家界一位官员告诉记者,他私下找关系买了个玉挂件,卖主很诚恳地说以成本价85元卖给他。后来,他同事找了家朋友开的店子一问,成本价只有13.5元,而通常他们卖180元左右。
烧香更加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就看消费者自己的心理状态。
此外,在海南等地,海鲜等也是宰客的重要渠道。海南一位资深导游透露,海鲜的回扣是40%。带游客参加娱乐项目同样回扣很高,比如潜水,收取380元,导游拿回扣280元。
“麻醉”式导购
“组团社相当于一级批发商,地接社相当于二级批发商,导游则是零售商,承担了绝大部分风险。”张家界市旅行社协会导游分会秘书长刘云称,这种模式在中国、东南亚和世界很多地方都存在,“张家界相对来说算是比较规范的。”
这样的模式下,导游压力巨大。一旦游客购物、加景点时不配合,导游填坑乏力,恐怕就不得不跟游客“翻脸”。
张家界一位承认“甩团”的导游称,一次五一假期,他接了一个20多人的团,这些游客进了2个购物店后都没买东西,他估计进第三个店游客也不会买,他只好甩团。
“我是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了,人头费那么高,我也没办法,我就干脆半路不带了。谁有能耐谁上吧。”这位导游说。
导游的尴尬,还在于导游与游客之间在想法上存在根本性分歧:
游客认为,即使报了明显低于成本的低价团,购物也不是必须和基本的,而出了费用又应得到相应的服务,而且,组团社也不会明确告诉游客必须购物;导游则认为,自己出了那么多人头费,游客通过购物来填坑是天经地义的。
分歧难以弥合或沟通不顺,冲突难以避免,这样的例子不少:
2010年5月,一位武汉老人在香港旅游被带进购物店时,因为觉得闷想出去站一下,结果被导游拦住,团友们共买了2万多元商品,导游仍不满意,直到下午4时才安排团友们吃午饭;今年5月,有游客在云南旅游时因为不购物,结果遭司机报复,导致在车上大便失禁;一位名叫“须鲸518”的网友称,他在云南旅游时,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换个导游,重新再受一次购物盘剥。
其实,导游也不愿意强制性购物,他们更愿意用一种柔和的方式“麻醉”游客,让游客自愿购物。
记者曾参加过一次北京一日游。上车之后,导游先是加了个100多块钱的自费景点,然后就开始讲解宫廷文化以及玉器保健,后来参观十三陵时,导游“顺便”带人去了玉器店。出了玉器店,导游又讲御医,又将一车游客带到郊外一个“中医研究所”。这里一帮老者望闻问切,确实迷惑了不少游客,当场有不少人购买很多“中药”。
张铭谈起自己的带团经验,“从一接到团开始,我就必须时时刻刻了解游客的情况,了解这个团是老人居多还是年轻人居多,年轻人爱玩,老年人喜欢保健,然后针对性地介绍某些方面的知识,为后面的购物作铺垫。”
他说,对于导游而言,心理学是很重要的,在车厢封闭的环境里,如果导游表现得真诚,是容易打动游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