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有萤火虫飞舞的村子，你会感觉到一种自信已经建立

　　“让农民洗脚上楼是最傻的，那还是农民么？”堰河村的人说。把农村建设得更像农村，似乎深入人心。

　　堰河真的很农村。6月23日，端午，看重端午的鄂西北人民不出门旅游。村子里极其宁静，只有走亲戚的人，和在河里洗衣的女人。甚至房子。孙君“画”过的，一是红砖有韵味的“天艺茶庄”，被茶园包围。茶厂旧公房，刷成了黄色的银杏山庄，那是闵书记最喜欢的一栋。以及接待中心前坪堰河新村，为旅游接待盖的两排灰色客栈、饭店。

　　其他，几乎没动过。你可以看到如其他农村那样，大多无个性的瓷砖旧房，只家家户户干净异常。他们不曾把钱浪费在面子上，著名的“人民大会堂”，是每家从河里摸了块石头，摆在树荫下，要开会就在那。

　　但建筑的标准已树立在那。堰河新村的房子都是村里农民盖起的，“他们已经知道什么样的房子美”，甚至有多个已成长为自己会用电脑画建筑图，孙君把他们带去了郝堂与淅川。

　　6月22日晚，我与崔德基老师信步，他对中国家庭饶有兴趣，我们贸然地去到很多人家，甚至请求去楼上卧室看看，皆得到最友善的回应。6月23日上午，我一人蹓跶，随口问了一个大婶，穿着睡衣、戴着一身金饰品，涂着黑色指甲油本来要去打麻将的她，热情地给我讲她家屋子的建筑，是学了电视里一栋房子，“闵书记每次跟领导介绍都说是他设计的，我很不满”。一辈子都在山东金矿打工的她，终于回来享受余下时光，本来准备去谢湾(五山一交通更便捷处)盖房子，“觉得堰河也变好了，就回来了”。时值端午，还拉我去她家吃咸蛋，又塞了几个在我包里。

　　这个夜晚有萤火虫飞舞的村子，你会感觉到一种自信已经建立，从每个遇到的人身上投出来。在堰河，村会计听说记者来自长沙，会立马关切地问，新闻里说你们也要建垃圾焚烧炉？

　　从2003年以来，“集体固定资产增加了4000万”，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荣誉打堆地来了。 300多户的村庄，自2009年左右，越来越多外出打工的人回来，去年，谷城人罗玲索性和丈夫把家安在了这。崔德基向闵竖起大拇指，以这两点，就可说这个农村是成功的。闵黑子接口道，“不是成功，是相当成功！”

　　只是，村里很多人并不这样认为，并未从中得利的人，依旧出去打工。

　　“延安”堰河，也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失败案例：湖北襄阳牛首镇熊营二组

　　画的规划图，在杨组长家的柜子里珍藏了5年

　　2012年7月23日下午4点。襄阳郊区牛首镇熊营二组。刚从怡然的堰河村出来，甫踏入这个地方，落差太过明显。笔直的路，人们集中而居。墙上到处写满“收狗”，到处充满刺鼻的异味，掩鼻而逃。 2007年孙君来这时，家家户户养着猪，脏乱的村子。5年后我们寻访，只看得见一些建筑上划着“拆”字，这是当时规划里要弄整洁处。一些人家依旧在用的沼气，当是最多的遗留了。2008年花了200多万建起的集体养猪场，在村子外围，“最多时候养了2000多头”。垃圾分类、下水道……更多的设想，还没开始实施，就已夭折。

　　当了11年的队长，杨开福，我们找到他家时，正在睡下午觉。家中物什杂乱，地坪里干豆角晾晒在臭味里。我们的造访，惊起了他多年前的梦想。虽然我们只字未提孙君名字，大抵孙也觉得这样的半途而废“不好意思”，嘱咐我们另找名目进村。然而杨队长不时提起“孙老师”，孙在这个村子蹲守了大半年，“我真的非常尊敬他”。时隔5年，杨还能顺口报出孙君的手机号码。

　　说到当年，他跑到里屋，从柜子里翻出一堆图纸。在规划图上，有养猪场、生态村、生态林、农家乐区、原住民区……“如果能实现这个，就太好了”。杨惋惜。在设想中，养猪有养殖专业合作社，往品牌发展，绿色蔬菜，花园村庄，文明村民，如今，已如泡影。人们在异味中，打麻将，晒衣服，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