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家四口在天元公安分局门口合影(右一为春雨、左一为春风)(记者陈驰摄)▲昨天,一家四口在天元公安分局门口合影(右一为春雨、左一为春风)(记者陈驰摄)

  30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在钟鼓岭街头,人贩子费尽心思将他诱拐,从此他离开了父母温暖的怀抱。

  30年后,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儿时的梦魇一直挥之不去,他念念不忘不知身在何处的亲人。而他的父母,多年来也在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幸好,岁月阻隔不了绵延的亲情,通过公安部的DNA 比对,他们终于知晓了对方的下落。昨天上午7点多,陈洪(原名周春雨)乘火车回到株洲,在出站口,一家人团聚时,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成泪人,终于回家了。

  昨天上午10 点,记者来到天元公安分局四楼会议室,见证了一家人温馨的认亲见面会。

  求生计来到株洲做生意 不料儿子却莫名失踪

  在会议室内,唐百花夫妇一脸笑意看着身旁的儿子周春雨,说着还是和小时候模样一样。谈及儿子被拐的过程,唐百花的眼眶渐渐红了。

  唐百花说,她和丈夫老家在永州市祁阳县,1986年,两人为了生计来到株洲钟鼓岭街道做水果生意,租住在提升街。“老大春雨是1983 年出生的,到了1986 年底,因为太思念他,便把他从祁阳接到了株洲。”唐百花说,到了1987年,在株洲逐渐站稳脚跟后,她生下了小儿子周春风,一家四口虽然谈不上富裕,但其乐融融。

  1988年11月8日下午5点多,两口子在收摊后,发现儿子春雨不见了。他们发疯似地寻遍了火车站周边,又跑到春雨常去江边玩耍的地方,却寻不到踪影。

  儿子的失踪,让两口子茶饭不思,他们怀疑,儿子极有可能被人贩子拐骗了。

  只要听到认亲的消息便前往,更是重酬十万元打听儿子下落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春雨还没念过书,既不知道父母名字,也说不清楚家在株洲,自己回来的可能性为零。”唐百花说,当时,他们求助了媒体,在株洲搜寻一段时间无果后,他们意识到很可能儿子被拐卖到外地。

  之后,只要打听到有孩子认亲的消息,两口子便会放下手头的活儿,火速前往,却数次伤心而归。

  “我们去过江西、广西、安徽等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想错过,已经记不清我们外出寻找过多少次了,但起码有上百次。”周德宝说,他们也在寻人网站上发过告示,也有被拐的孩子上门认亲,但终究不是。遇到这种情况,每次孩子临走时,他和妻子都会给孩子一些盘缠,祝福孩子早点找到自己的父母。因为分离的滋味,他们知道,是难过而苦涩。

  为了寻找春雨,经济条件稍微好点,两口子便加重告示上的酬金,从最初的两千元到前年的十万元。他们奢望着,也许酬金高了,更吸引人的注意。

  害怕有生之年寻不到儿子鼓励小儿子做民警继续寻找

  2005年下半年,周德宝因为身体抱恙,住进了ICU,在病房内与死神斗争了近一个月,才得以出院,至今还未完全康复。

  大病初愈时,两口子就担心,万一有生之年找不回儿子,该怎么办?即便多年没有春雨的任何消息,但他们坚信,春雨一定还活着,而且也一直在寻找他们。

  “春风长大后去了部队,我们便鼓励他将来能在公安干线工作,继续寻找春雨。”唐百花说,其实这是一句玩笑话,即便春风从事民警,找到春雨的希望还是渺茫,但春风喜欢民警这个职业,他退伍后,进了天元公安分局嵩山路派出所工作。

  2011 年,春风得知可以通过DNA 比对,寻找失散的亲人。唐百花先后于2011年、2013年、今年4月做了DNA登记。春风说,这虽然是个法子,但需要哥哥春雨也做了鉴定,才能进行比对。他们祈祷着,春雨也去登记DNA。

  仿佛是听到了家人的呼唤 通过DNA比对事情有了眉目

  “自打做了DNA登记后,每天下班了,妈妈都要问我,有没有哥哥的消息,叮嘱我别忘了我还有个哥哥,一定要找到他。”春风说,直到今年8月份,分局刑侦大队同事告诉他,事情有了眉目。但还需要省厅、公安部复核才能确定。

  原来,春雨2015年于福建省仙游县公安局做了DNA登记。

  今年10月初,春雨和春风终于取得了联系,当唐百花在微信视频里看到春雨时,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寻找了多年的儿子。在视频两头,春雨和唐百花泣不成声。

  因为春雨当时在宁波做生意,10月13日,周德宝、唐百花夫妇俩立即前往宁波。昨天上午7点多,春雨在父母的陪伴下回到了株洲,下火车到出站口,春风就在外面等候着。站在火车站广场,春雨再也抑制不住回家的喜悦,拥抱着春风大声哭泣。

  [对话周春雨]“被人诱拐至福建莆田 只记得家边有条大河”

  春雨究竟如何突然失踪的,又为何在福建仙游县公安局做了DNA 登记,他的回答解开了三十年的谜团。

  记者:当时为何会突然不见踪影,如今身份证显示又在仙游县?

  春雨:那时我5岁多了,也记事儿了,那时候春风好像只有九个多月。父母在卖水果时,有个中年男人和我搭话,说带我去河边看耍猴,我就跟着他去了,他还给我买了吃的,约我第二天下午去游乐场玩。第二天下午,他还真的带我去玩了游乐设施,并告诉我外面还有更好玩的,和我约定不要告诉父母,才方便带我玩。我那时候年纪小很单纯,真没有告诉父母。到了第三天下午,他便带着我上了中巴车,说等下就回来,在车上给我准备了很多零食,我吃完便打瞌睡了。中途不知道转了多少次车,我知道已经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下车后,那个男人将我带到一个房子里,又买了很多吃的,就这样住了十多天,每天晚上我哭喊着要妈妈,中年男人便会不耐烦地骂我。直到他将我转手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将我带到养父养母家里。养父姓陈,家就在莆田仙游县,给我取名陈洪。

  记者:这些年你想过寻找父母吗?做了那些努力?

  春雨:慢慢长大点了,我一直清楚我是被拐卖了,夜里曾无数次哭泣,养父母对我还不错,可即便如此,哪里也比不上亲生父母的怀抱温暖。我曾多次提出要找寻亲生父母。可被拐卖前我没有上过学,我不认识字,只记得父亲的姓氏。也不知道那是株洲,只记得家边上,有一条大河。

  这些年,我在福建找了媒体求助,也四处打听消息,直到2015 年,我在电视里看到可以通过DNA比对寻亲。我心里能感觉到,父母不会放弃我,弟弟不会放弃我,就赶紧去做了DNA登记。

  记者:好不容易相聚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春雨:我身份证上叫陈洪,现在找到父母了,我会告诉养父养母,我想把名字改回来,相信他们会理解。我和妻子育有一儿一女,都跟着我在宁波,我已经告诉妻儿了,准备回株洲做生意,因为父母已经在株洲安家,这里才是他们的根。

  生意哪里都可以做,但再也不想承受分离之苦了。我想尽快过来,好好孝敬父母,隔三差五也去看看养父母。听到春雨的感慨,唐百花脸上笑开了花。她兴奋地说道,不仅这次找回了春雨,还带了三个人回来(儿媳、孙子、孙女)。唐百花说,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株洲晚报记者陈驰 通讯员田虹 刘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