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的“枪击家暴”
肖兰其实很清楚,一个即将为人父的丈夫,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候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相待,接下来的日子,离幸福肯定会很遥远。肖兰意识到这是一个让她心理恐惧的丈夫,可远没有想到,彭辉的性格,如此难以琢磨,而他更像一枚潜伏在她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爆炸,而受伤的人,永远是她。
1994年7月,肖兰生下一名男孩。肖兰发现,丈夫彭辉很爱孩子。“他特意请来林场的领导,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很有诗意。我开始还抱有奢望,他的性格或许会随着儿子的出生有改变。”可是,紧接下来的一件事,让肖兰绝望了。
还在肖兰坐月子的时候,彭辉居然莫名其妙的怀疑她有外遇。
有一天,彭辉的妹夫到家来做客,吃完晚饭后住在隔壁。睡到半夜,彭辉把正在熟睡的肖兰打醒。“他问我有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我说没有啊。他突然冲我大骂:‘幸好我今天回来了,你看我在家你都不老实,何况我去巡山不在家呢。’”肖兰彻底懵了,“我现在还在坐月子,你怎么想到这个呢。”
为了减少丈夫无端的猜忌和怀疑,从此以后,只要彭辉去山上过夜,肖兰就把婆婆请来,“不但让婆婆在家里过夜,而是要求同睡一张床。”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一直持续到肖兰离婚前。
不过,哪怕肖兰是如此小心翼翼,依然无法消除彭辉的心病。
1997年,彭辉对肖兰说,林场需要临时工,他已经给她报了名。当时孩子还小,肖兰还有些顾虑,不过更顾虑的是,以后在林场工作,就基本上住在山上驻点里,前无村后无店,一旦彭辉脾气大发,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不过,最终肖兰还是说服了自己,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和工作,以后也就跟外面隔绝了来往,丈夫总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对自己动手。思考再三,肖兰接受了这份林场临时工的工作。
两人住在一个林场的驻点,方圆几里之内只有两个人。肖兰和彭辉的工作每天就是巡山。不过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经常是一件小事,甚至一个电话,肖兰便会招来一次暴打。
“他打我,每次选择都是在深夜,有时我在睡觉,他突然就掐住我的脖子。直到打的精疲力竭才停手。如果反抗,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说起丈夫彭辉对自己的家庭暴力,肖兰已经没有了眼泪:“眼泪,已经完全流干了。”
不过,提起那次最凶残的“枪击家暴”,肖兰说话的语气在微微颤抖。
那是2001年的一天,林场的一个领导到驻点来检查工作,中午就在驻点吃饭,做饭的时候,没有水了。“我叫他去挑水回来,我准备做饭。”肖兰回忆,“当时吃饭的时候,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正常,他一直陪领导喝茶聊天。”
当天下午,彭辉还去巡山。“晚上,吃完饭,他把门关上后,说,现在开始算账了。”还没等肖兰回过神来,彭辉居然手里拿起了一把汽枪。
“他当时逼我说跟领导是什么关系?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肖兰才明白,彭辉认为肖兰叫他去跳水,是故意支开他。面对彭辉的无理逼问,肖兰死不承认。见逼问达不到效果。彭辉举起汽枪枪托朝肖兰砸去,“我本能地用手去挡,骨头咔嚓一声,被打断了。”见肖兰还是不承认,已经失去理智的彭辉居然把铅弹上膛后,枪口贴着肖兰的大腿扣动了扳机。枪响后,子弹直接打进了肖兰的大腿,肖兰疼的撕心裂肺。由于山林里只有夫妻俩,当肖兰哀求彭辉送她去医院时,彭辉不但拒绝而且阻止浑身是血的妻子自己下山。
直到第二天中午,彭辉吃完饭午睡后,肖兰才悄悄逃离了驻点。好心的农民听说她的遭遇后,借了20元钱给她搭车才来到医院。
“我在医院住了15天,林场领导听说后来看望了我,而他一直没有来过医院,甚至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让人无法想象的是,纵然受到这样血腥的家庭暴力,肖兰还是选择了沉默,“我从来没有想到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