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最年轻教授,中南大学“制造”。20日,中南大学宣布破格聘任攻克国际数学难题的在校学生刘路为正教授级研究员。年仅22岁、学习成绩一般的刘路为什么能创造这一“神话”?“22岁教授”为什么出现在中南大学?“22岁教授”是否能成为解答钱学森之问的突破口?本网记者就此专访了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南大学校长张尧学。
记者:此次中南大学是出于什么考虑,破格聘任刘路为正教授级研究员?
张尧学:中南大学唯才是举。对评选高级职称主要是看他的实际能力,而不是注重一个人的资历和学历。目前,社会已经承认刘路在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学校也多次征求相关专业老师和数学学院教授的意见。我们发现刘路已经能够自己查阅国际最新资料、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并在国际权威杂志上用英语清楚、有逻辑的发表多篇学术文章。他已经逐步成为了拥有独立科学研究能力的科学工作者,具备了组织、从事科学研究的能力,刘路已不在是简单意义上的学生。最终大家认为刘路的能力和水平已经达到了教授的高度,具备了破格录取的要求,所以才为他提供了一个广阔的平台发挥其才能。
记者:中南大学此举释放出了怎样的信号?
张尧学:学校希望借此给优秀杰出人才发出一个信号,中南大学只要你有能力、能为社会做出大的贡献、取得大家认可的科研成果,就能够为其提供发展平台、科研条件、生活保障,让年轻人有时间来实现自己的研究梦想、做出更多的贡献。
记者:刘路被聘为正教授级研究员,通过了怎样的流程?
张尧学:一个人的能力够不够不是行政说了算,而是要靠同行来评判。对此,学校反复征求了数学学院包括侯振挺在内的多位教授意见,也综合了国外很多大学教授对刘路的评语。这些专门研究数学逻辑的国际权威,他们认为刘路已经完美的解决了“西塔潘猜想”;尤其是芝加哥大学数学系系主任,他说自己长达十几年一直在研究解决这个问题,但却没有找到突破的方向,由此说明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学校在综合考虑的基础上,经过校委会讨论最终决定,通过人才引进的绿色通道破格聘任刘路为正教授级研究员。
记者:学校这样的绿色通道多吗?
张尧学:目前,这种绿色通道早已成为中南大学发现人才、引进人才、留住人才的一种非常规手段,这个通道不仅仅只是针对刘路,而是面向国内外优秀人才,只要你有能力都可以引进来,采取先上岗,再补办手续的模式,扩大人才选拔面。
记者:中南大学针对刘路今后有怎样的具体规划?
张尧学:学校将新成立一个数学交叉中心,把中南大学工科和医科里一些需要数学依托的项目和问题进行自由组合,让不同学科的教授通过这个平台在一起自由组合做科学研究,学校同时给予部分科研经费支持。刘路将成为数学交叉中心里面重要的一员,学校希望为他提供一个无障碍国际平台,让其能在国外内进行研究,通过在国外3到6个月的短期交流学习,保持他与国际同行的紧密联系,及时掌握相关领域的最新动态和学术成果。
记者:刘路的出现,与您目前在中南大学倡导的一系列改革有无联系?
张尧学:刘路事件的发生是自然的发展,有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我们不是单纯为了推动改革才提拔刘路当教授,而是很早以前破格聘任人才就成为了中南大学的传统。80年代初宁波有个工人在《中国科学》上发表了一篇很好的数学论文,中南大学立马将其他聘请过来当副教授,包括刘路的导师侯振挺教授也是从助教直接当上教授;在90年代初学校更是一次就破格提拔八个年轻人为教授;所以只有不拘一格用人才,才成就了中南大学拥有今天的学术氛围。
记者:但是,刘路的出现,是否表明了目前中南大学改革的方向?
张尧学:给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提供了一个上升的渠道,为他们提供一个好的平台、施展的空间。人事改革,是学校进行改革的龙头。刘路通过解决国际数学难题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并能够在国际权威的高水平杂志上发表多篇论文,当然应该给他提供一个更大的空间和舞台。教授作为一个学术称号授予刘路,只是想给他一个做事情的空间。让他在压力和担子面前作出更好的成绩。
记者:能否大概介绍下这次中南大学改革举措?
张尧学:中南大学改革走的是系统推进的道路,以人事制度改革为龙头。首先是进人制度,以前我们是依靠学历进人制度,今后我们不光看学历更会招收优秀、有能力的人才,用事业编和非事业编来进人,先期录取人才采用非事业编,等干出成绩了再转为事业编,给双方一个双向选择的磨合期,从而在根本上打破高校教师的聘用终身制。同时,对人才的选用设立严格的考核、考评机制,比如学校教授一定要上讲台讲课,同时也将承担很重要的科研任务。而对刚来的年轻人不让其去讲课,而是鼓励他们做科研,并为其提供第一笔科研经费,让他们在最具有创作力的时间来做研究。
另外,我们规定学校实验室全天候对学生开放。学生每周上课时间不能超过25课时。
这同时也是教学改革的一部分,另外还有科研改革、研究生改革等。各高校对研究生一直没有准确的定位,之前大家把他们定义为学生,但研究生作为我国科技创新的一只有生力量,在科技创新中占据重要地位,很多研究成果都是研究生做出来的。我们原来的导师是“用人不育人”,现在中南大学改革就是要改变这种状态,研究生制度改革后将采取导师负责制,考试成绩在以后将不是重点,而是要看他的创新能力。同时,每一个导师将不会带有太多研究生,如果导师没有科研项目就不允许带研究生,最终目的是通过这些研究项目来帮助年轻人成长,让他们脱颖而出。
记者:中南大学进行改革,是想成为一所怎样的大学?
张尧学:中南大学此次改革是要建设有特色的大学,而不是全面发展的综合性大学,下一步将集中精力发展医科和工科,我们希望通过这两个学科的快速发展带动其他学科促进式发展;同时面向国家和社会的重大需求,以教授为中心,走提高质量的内涵式发展道路。
记者:能否举个学科交叉发展的例子?
张尧学:例如,我们马上成立国际医学研究院。比如说我们现在医生每天都在给不同的人看病,同时国际上很多著名的制药公司,它每天都在出很多不同的新药,而这些新药给人看病的医生却并不知道;我们的技术研究人员每天都在对细胞、血液、基因做研究。那么做技术研究的人制造这些药,知道治疗什么病用什么药,然后大夫在给病人下药,但现在不同的病人都是在下相同的药,我们通过转化研究,就是把技术研究人员、一线医生、药厂制药师通过项目结合起来。把病人情况进行差异化收集,告诉制药和技术研究人员,大家在一起共同研究来使病人得到最好的治疗,使大夫获得最新的信息,我们通过转化医学研究院这种方式,就能很快的把最新技术研究的成果运用到临床,也可以把临床的反映及时反馈到制药和技术研究中。
记者:中南大学为什么要建成一所有特色的大学?
张尧学:目前在中国任何一所大学都想办成综合性大学,这就面临着“趋同化”、“同质化”的问题,并将阻碍我们国家大学的发展。在我们发展中国家,人力、财力等资源有限,要把大学建设得个个门类齐全,谈何容易?就中南大学而言,以学校目前有限的发展资源,大而全的发展模式会分散学校原有优势学科力量,造成消耗性资源浪费,甚至恶性竞争。另外,很多大学生经过通识教育,学习知识面开阔了,但毕业出来后能力弱、需要进行再培训才能上岗工作,这严重浪费了国家的人力、物力资源。我们大学其实就应该培养有个性能力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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