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王聃
国宝四羊方尊出土地所引发的争议仍在继续,真相的面目也开始渐次清晰:河北学者此前曾表示,四羊方尊是由在上世纪30年代就任广宗县长的宁乡人姜榓荣带回,并“再次出土”。但姜榓荣的外甥女和侄子随后表示不认同类似说法:姜榓荣回到宁乡时,已是1939年春,四羊方尊不可能在1938年于该地“就被发现”;而姜榓荣之所以卸任广宗县长,是因为派系斗争,而非蓄意为之;至于广宗县原政协主席李云豪所说的,姜榓荣后人对四羊方尊真相“缄口无语”,事实是他们从未对李云豪提及任何有关文物的事情。
所谓看起来十分逼真的发生链条,原来经受不起几个小小细节的丈量,广宗方面对四羊方尊在当地出土的凿凿之言,是不是就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掉?再联想到此前广宗引以为标志性建筑的四羊方尊公园,以及其大张旗鼓在“据传”之上建设的细节,其实至此,是非曲直已经呈现于公众之前:广宗之所以炒作自己为四羊方尊出土地,不过是想借器物扬地方之名,获文物之显性价值。
下此结论,并非“欲加之罪”,也不存在对地方主义的偏见。学术争鸣本质上寻常不过,但它无疑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纵观广宗对四羊方尊出土地自我认定的说辞,与此显然背离太远。一方面,广宗方面大胆假设犹存,小心求证却是不见踪影。它只是急匆匆地往舆论的池子里扔下一颗石子,然后再不管不顾,炒作之心十足。另一方面,即便四羊方尊出土地存在争议,它也从属于学术范畴,为什么当地政府要执意参与其中?以广宗县原政协主席为代表的力挺派,以及当地官方的种种“巧合”行为,莫不都有着难以为外人道之处。
关乎四羊方尊出土地的自我认定,以上是广宗方面最大的逻辑漏洞所在,也是其不经意流露出的真相。只管激起舆论涟漪而不顾其他,只能说明广宗对地方注意力的极度渴求;而当地政府执意介入学术争议,只能说明其间有着太多可变现的利益,或政绩收获可能。作为一种现实,现在种种名人“故居”之类的地方制造越来越不好使,游客不傻,精明的投资客因为太多的名人“故居”烂尾工程,也早已看紧了自己的钱包。如此情势之下,就必然要求地方政府寻求新的投资点,争议国宝级文物的出土地无疑是捷径之一,它无需投入多少资金,却足以引发争议纷纭,即便最后无实际收益,在各方报道中,地方也能被免费扬名一番。
廓清了以上种种,我们就不难理解广宗方面在争议过程中明显的“王顾左右而言他”,它只于当地媒体上频频自我认定,却对四羊方尊出土地争论中的核心问题很少直接回应。于是,活生生地将一场学术争辩演绎成了口水。缘由何在?只因口水也是影响力。广宗方面深刻地懂得这样的传播原理:沸沸扬扬的争议中,只要树立的话题靶子还在,那么争议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它也会因此收舆论传播之益。而相比该种“死撑”,其代价和成本是可忽略不计的:即便最后被证实属于故意炒作,当地政府与当事者也不会遭受惩处,这正是广宗方面最大的话题动力。
四羊方尊的真正出土地在哪里?答案早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里。于理性的社会环境里,真相不是一支“挤挤出出的牙膏”,也绝非自我营造的口水话题。如今,太多的真相与细节已浮出水面,是时候对四羊方尊身世之争总结陈词了。否则,纷争难以停息,炒作者仍会窃笑。况且,争议发展至此,也早已成为公共话题。公共的话题需要公共的回应,敦请相关文物部门尽早表态,以公信力为历史和文化的真实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