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6日，房托们提供身份证后拍集合照，方便行销团队按人头结账。图/本报记者卓越·千山里营销中心9月22日迎客，在此前后，两条以该楼盘名义发布的招托信息出现在各大兼职社交群：招100名充场活动人员，在售楼部里尝小吃喝饮料看表演，假扮看房客充人气；招30人给售楼部录入客户信息。
9月26日，记者应聘成为一名“房托”，先是提供身份证供该楼盘凑到访客户人数，后被带到营销中心假扮看房客充人气，两个小时赚80块。
业内人士说，一些楼盘销售公司在入场前都签有销售指标，在市场行情不乐观的情况下以次充好，从而让售楼现场来访台账过得去。雇“房托”同时也为项目营造一种热销的假象，从而让真正的购房者形成危机感，以达到逼定成交的目的。
招兼职
雇百名托充人气
卓越·千山里位于长沙学舍公路，对外宣称“是目前岳麓山上唯一待售的别墅项目”，系中国房地产百强企业“卓越集团”打造的长沙第六盘。该项目还对外宣称，其营销中心于9月22日迎客，当天活动现场除了舞蹈、古筝奏乐和旗袍展等表演外，还准备了美食。“沙盘四周、洽谈区里人潮涌动，诚意登记的客户源源不绝。”
不过有知情人举报称，在22日前有人在各大兼职社交群发布信息：招卓越·千山里活动人员100名，“纯酱油”充场兼职，在售楼部里面玩，尝小吃喝饮料看表演充人气，唯一要求“穿着尽量成熟一点”，集合地点为“卓越·千山里售楼部门口”。当记者联系报名时，被告知人已招满。
9月25日，另外一条兼职信息引起记者的注意：招26日“含浦充场活动兼职30人”，给售楼部录入客户信息凑人数，无年龄限制“纯酱油”，要求必须携带本人身份证签到。25日下午，记者添加通知中的微信号为好友，对方发来一张二维码图片示意进群，群名为“9.26卓越充场”。
25日晚上9点多，该充场通知群已满30人，活动组织者发布消息称：“明天集合时间为12点30分，必须携带身份证，工作内容为拍几张集合照，售楼部确认录入客户信息后结算工资。”26日上午，群内再次提醒，“没身份证不能充场”。
凑人数
提供身份证拍集合照，假装看过房
26日中午12点20分左右，两名记者到达指定集合点象嘴路某商场，商场入口处附近已聚集20余人。记者上前询问充场事宜，一名侧坐在摩托车上的黑衣男子伸出左手示意收身份证，而他的右手拿着一沓身份证。随后，男子让记者到一旁的长桌上签到。
记者注意到，所谓签到即在一份“行销签到表”上填写姓名和联系方式，两张表格下面放了一大沓“卓越·千山里”宣传手册。等候期间，领队“哈哈”朝黑衣男子说，“有30张身份证就送到售楼部”。他向一名阿姨介绍称，“就是扮到访客户，假装过去看了下房子”。
“不用去售楼部，给他们身份证录看房信息凑人数，每人再拿宣传手册拍集合照，证明这一批是我带过去的，要用照片上的人头数找售楼部结账。”领队“哈哈”解释说，兼职充场者属于凑人数，非真实客户，“因为每月有带访客户业绩考核，没有完成要罚款，负责人甚至会下台，（雇托）是为了台面上好看点”。
26日下午1点07分，所有“托”到位，上述“行销签到表”显示共有36人，除了少数娭毑爹爹外，以年轻大学生为主。“哈哈”随后组织大家拍集合照，“没拍照没工资发”，因为人多现场混乱，再加上拍照要求多，折腾20多分钟后，他一一退还身份证并示意加入新的微信群，取名“充场工资”。当天下午1点36分，“哈哈”给每人支付40块工资。
充人气
“就当去买房，不是去赚兼职费”
等候拍照期间，记者向“哈哈”求证上述百名“房托”充场一事，他证实道：“22日售楼部开放第一天，确实招了100人充人气。”见记者对去售楼部充场感兴趣，他表示录完到访客户信息后，可以去售楼部“打转”，每人再支付40块工资。
“哈哈”对记者说，如果要拿两份工资，“你们要分开进去，装作不认识。因为已经录入到访客户信息，视为已看过房，所以去售楼部不能登记真实名字，否则不能算工资”。他提醒说，“就当去买房，不是去赚兼职费”。
26日下午1点37分，两名记者被分开带到卓越·千山里营销中心登记处，工作人员主动询问带人者是否为“行销”（行走的销售），后由置业顾问带入二楼介绍楼盘情况。记者注意到，登记表上显示客户有邀约、自来和行销三种方式看房，而记者信息一栏后面备注“行销”。
“项目在建的都是别墅，预计国庆期间拿到预售许可证后开盘。”置业顾问肖经理也证实，9月22日营销中心预开放，她微信朋友圈发布了当天的活动照片，其中一张显示沙盘四周围满了看房客户。不过，两名记者扮看房客时，现场未见其他客户咨询，营销中心显得有些冷清，肖经理对此解释称“天气凉”。
26日晚上8点多，“哈哈”给两名记者各支付40块看房充场工资，同时发来一张截图显示，当天他的团队共发出近3000块兼职工资。他说，“一个月雇托等项目工资就要垫付10多万”。
业内观点
给购房者形成心理压力
记者就调查掌握的情况咨询两名房地产业内人士。一名长沙某地产研究机构专业人士表示，一般来说，位置比较偏、关注度不高或者销售压力比较大的项目，需要制造整体的营销气氛，才会通过这种方式操作；另外一种是第三方合作销售公司为了完成带访指标，找人来凑人数。
“行销就是在项目周边通过发放传单、摆摊设点等形式向客户推荐楼盘，其收入主要是带访指标、销售指标。”这名专业人士说，兼职充场的费用主要还是行销带访费用，按道理这个收入是行销个人所得。但行销在难以完成任务赚不到钱的情况下，难免会想办法通过“房托”来增加自己的收入来源。
长沙某楼盘营销策划负责人分析说，一些开发商旗下销售公司或者第三方代理公司在入场前都签有销售指标，在市场行情不乐观的情况下以次充好，从而让案场（售楼现场）来访台账过得去，雇用“房托”同时也为项目营造一种热销的假象，从而让真正购房者形成危机感，以达到逼定成交的目的。
这位负责人说，按长沙现在的行情，行销带访费用一般为120元/人/天，兼职者到手的可能在40~80元不等，行销带队的队长会拿走15元，其余的被行销公司拿走了。在他看来，雇“房托”扰乱正常购房者的心理，让房产市场陷入一种热销的假象。
近日，湖南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等九部门联合印发通知，决定即日起至12月底，在全省开展打击侵害群众利益违法违规行为治理房地产市场乱象专项行动，其中雇用人员制造抢房假象等方式被列为投机炒房行为，在此次专项行动整治的重点范围。
律师观点
雇托充场行为涉嫌欺诈
湖南睿邦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刘明律师说，《侵害消费者权益行为处罚办法》明确规定，经营者不得采用雇用他人等方式进行欺骗性销售诱导，否则可以根据情节单处或者并处警告、没收违法所得、处以违法所得一倍以上十倍以下的罚款，没有违法所得的，处以五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责令停业整顿、吊销营业执照。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还应将被处罚的商家记入失信“黑名单”，及时向社会公布。
刘明律师说，楼盘如雇用他人充场，营造商品供不应求的假象，“轻者属于欺诈消费者的行为。如果因此获得的非法利益较大，还可能涉嫌诈骗犯罪，司法机关可以依据刑事法律的相关规定对涉嫌诈骗的商家和参与共同诈骗的房托依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