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李宛聪 程国斌
他是一个退伍老兵，他的部下，已是大校的王同成，惊奇自己的“首长”居然仍是副科。
他是一个普通交警，日常工作包括限货治超、酒驾查处、违规校车整治……一身灰尘回到家，儿子小时候总是叫他“灰爸爸”。
他还是一个病人，身患癌症18年，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却依旧好好地活着，肿瘤医院每年都会打来电话问他“是否还健在”。
他更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并与妻子约定一定要相伴白头。
……
他叫陈江，湖南交警系统内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贴在他身上的标签非常高大上：带病坚守岗位，从不问名利，不求回报……不过，也许是这“标杆”太过典型，总让人感觉缺了点什么。于是，我攒着满肚子的疑问想要当面好好和他聊聊。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行至一个开阔路口，这里是大桥和陆地的衔接处，车流量巨大。此时的陈江，正在路中央指挥交通。车来车往中，望见他的身影，一如我想象中那般消瘦。
我们在路边招呼陈江，他咧着嘴朝我们边笑边频频点头，脸上虽堆着笑，身体却不自觉地在微微抖着。他穿的是不多，在南方这样的雨雪降温天里，长时间呆在户外，大衣都没一件。于是，我轻轻托了一下他的胳膊，问道：“冷吧。”
他却立马抬起手掰起他的衣袖，一层层数给我看：“不少，有保暖内衣，还有毛衣呢。”其实加上警服也就四件。
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陈蜀黍就急着回到路中间：指挥交通，检查货车司机证件，提醒过往的摩托车司机们慢行，不停向经过的车辆敬礼致意，甚至是护送行人过马路……就在这么一小块路段，陈蜀黍的工作内容却很满当，节奏也相当快。后来，我问陈蜀黍，从没觉得这工作很乏味吗。他只是紧闭着嘴含笑朝我摇头。
军人出身的陈蜀黍私底下并不给人强硬的印象。脱去警服穿着便衣的陈蜀黍，多了一分呆萌。精神气儿压根不像是一个癌症患者。工作中的他，也总是习惯了以柔克刚：一个师傅因为证件不全被陈蜀黍扣了，据说后来每次他骑车经过时，就会在干瘦的陈蜀黍面前叫嚣几句，有时看到地面有积水还故意开车把水溅到他身上。某个雨夜，当他再次经过陈蜀黍执勤的岗亭，刚想加速时，却因为路面太滑，人和车都撞倒在了护栏上，导致腿部受伤无法动弹。结果，陈蜀黍将他霸蛮扛上警车，送往医院……
后来，他们成了朋友。陈蜀黍手下有不少年轻的协警，小伙子们调皮定不下心，曾有一个90后小伙上班脱岗，却说是上厕所去了，结果陈蜀黍对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啊，还记得把灯和烤炉都关了，懂得节约。”这个20来岁的小伙顿时脸红到了耳根，上班再也不“躲猫猫”了……
陈蜀黍干交警这行20年，检查出得癌症至今快18年了。但他却把“胃粘膜癌”念成“胃zhan膜”，可见对病是有多不走心。
现在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隔段时间，确实会有长沙肿瘤医院的医生主动联系问他的情况。他从检查出癌症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着实让医生们感觉意外，将他作为一项特殊病例保持着观察。
在交谈中，我发现一个陈蜀黍有爱的举动，基本上隔一个问题，他就能自动把话题转到妻子身上，甚至和我聊着聊着，陈蜀黍就忽然转头和妻子开始交谈起来……
近20年来与病痛共处，让他对待生死的态度变得非常淡然。也正因为这么多年只顾身体了，压根没有旁的精力和闲心去争些名和利。
“其实我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百姓，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交警，不是什么高大全的人物，我做的就是平平凡凡的事。”说着说着，陈蜀黍就又一板一眼地开始感谢领导感谢单位起来，他说他不来虚的那一套，是真的心存感恩。因为他刚查出癌症后，在有的同事工资都发不下来的情况下，单位却借了他两万块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