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祥辉 刘里生
图片来源|湖南图片网
那家,那娃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9岁小男孩向泽瑞一家却属不幸,乙肝晚期的父亲在病床上挨着最后的时光,离家出走8年的母亲去年回来跟父亲离了婚,8年来他与年迈的祖父母相依为命,从未好好享受过父母的关爱。然而,贫寒家庭出生的向泽瑞坚强、懂事、讨人喜爱,但他的未来却让人忧虑。
残缺的家
在距湖南西北边陲龙山县7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联盟村的小村庄,小泽瑞的家就住在那里。
小泽瑞家房屋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产队帮忙修葺的一栋小木屋。木屋的左右两边和后排墙壁是用土砖围砌的,土砖上雨水冲刷的沟痕清晰可见;房屋的左前方是用茅草遮盖的猪圈;厨房里两根木柱已被蚂蚁啃噬一空;一间卧室的横梁得用一截小木柱支撑着,不然随时有塌落的危险。远远看去,破旧而低矮的木屋与周围高耸的楼房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别人家修新房,我也想把自家房子重新翻修,可家里穷,没钱,修不好啊!”已是73岁高龄的公公向纪华老人无奈地说。
皱纹深陷,两鬓斑白的向纪华老人是个苦命人,他上无哥姐,下无弟妹,八个月丧父,12岁丧母,由政府和邻里帮衬长大,没读什么书,少有学识,靠种地谋生,结婚后也只生养小泽瑞父亲一个,其后供儿读书娶妻,家中少有积蓄,修房是想得到做不到。
2004年冬天,小泽瑞诞生。贫寒的家庭,因小泽瑞的出生而幸福、甜蜜。就在一家人憧憬美好未来时,噩运袭来,2005年秋,小泽瑞的父亲突患乙肝重病,治病花销7万多元,本就贫穷的家庭开始负债。
因此事,小泽瑞父母开始闹起了矛盾。2005年冬,小泽瑞的妈妈抛下一岁不到的他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八年,期间也只是零星回来探望下小泽瑞,至今小泽瑞没有一张妈妈的照片。当问起上四年级的小泽瑞是否想妈妈时,得到的回答是“随便”。缺失母爱的他对妈妈的感情是淡漠的。
为生计,肝病未全愈的父亲向胜武2006年初就南下福建打工了,因为有病,稍重的体力活他是干不了的,只能找一些轻巧的手头活做,但工资却很低,每月只有1000多元的收入,除日常开销外,还需买药治病的他根本没钱往家里寄。由于长时间得不到有效修养和治疗,他的肝病日益严重,期间虽住了几次院,但病情却未见好转。2013年10月23日,肝病恶化的他再次住进医院,除常规的药物治疗外,每两天他还需注射600元一针的白蛋白,进行600元一次的肝腹水抽水,贫穷的家已是雪上加霜。更可悲的是,医生已悄悄告诉小泽瑞婆婆,向胜武的肝病已到了无法治疗的地步,住院也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谈起妻子,病床上的向胜武数度哽咽,悲痛的无法言说。稍微平息后,他只是另找话题:“唉,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出院了,也做不了什么事了,打工肯定也是搞不好了,只是要苦了我的父母了。”
“他的病是整不好了的,不知道哪天他就突然‘走’了……”想到即将白发人送黑发人,病房外小泽瑞的婆婆泪流满面。
懂事的娃
生活的不幸让这个家庭倍受打击。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健康、乖巧、懂事的小泽瑞。
在医院里,看到爸爸伤心难过,坚强的小泽瑞会拿出纸巾,轻轻地为父亲拭去泪水:“爸爸你莫哭,你要好好休息呀,我会照顾你的!”
在小泽瑞就读的洗洛小学,人人都夸他是个好孩子,田校长说:“向泽瑞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学习成绩在班上次次都是名列前茅,每学期都能评上十佳学生或优秀学生。”
“课堂上向泽瑞表现非常好,听课专心,思维敏捷,回答问题最先举手的总是他;他活泼、开朗,是班上的副班长,与同学相处的很好,有较强的管理能力。”班主任黄群艳赞许地说。
同学们对他也竖起了大拇指,“他读书很厉害的哟!”
放学回家,第一时间完成家庭作业后,小泽瑞会主动帮公公婆婆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生火、煮饭、洗碗、剁猪草,为菜地除草,帮公公婆婆端洗脚水、栽百合……瘦小的他都学得有模有样。公公婆婆很是心疼小孙子,不要他帮着做这做那,但小泽瑞却每次都会抢着去干。
懂事的小泽瑞知道家里的情况,也从不问公公婆婆要零花钱买零食吃。他说:“学校早上有营养餐,中午有午餐,每天都吃得饱,不需用再买零食吃,有些零食吃了对身体也不好。”
与同龄人一样,小泽瑞也喜欢看动画片,家里没电视机,小泽瑞也不吵着闹着要家里去买,只是悄悄地跑到小朋友家去看。73岁的婆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去年,她一咬牙,硬是花150元钱从洗洛街上的电视修理铺买回了一台21英寸的老式电视机。
小泽瑞是一家人的骄傲,家中墙壁上他的十余张学习奖状让公公婆婆对他充满期待,盼望他长大后能有出息,走出大山。小泽瑞也有自己的梦想,他说:“长大后我想当科学家、做宇航员,到太空去遨游。”
每当别人夸奖小泽瑞聪明、懂事时,公公婆婆脸上都会露出难得的微笑。
迷茫的“路”
小泽瑞是一家人最大的安慰,带着对孙子的无尽希望,年迈的公公婆婆省吃俭用、带病劳作,盼望着在有生之年把小泽瑞抚养成人。
每年,两位老人都要种一亩多地的百合,喂养两三头肥猪,这是一家人的经济来源。百合价好的时候每年能有8000多元的收入,便宜时却只能卖到4000多元。用自家栽种的红薯、玉米、马铃薯喂养的猪,年底宰杀后也只能买到三四千元。但两位老人每年的血汗钱,除家庭日常开支外,更多的是拿来给小泽瑞的爸爸治病了。可喜的是,一家人每年还有点低保,小泽瑞在校的中餐费也能从他每学期500元的贫困生生活补助中支出。
勤俭的公公婆婆很少买新衣穿,一件衣服缝缝补补要穿两三年,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几块钱一双的胶鞋。自家喂养的猪宰杀后,家中留存的也很少,一家人很少吃肉,一般是家中来客人了才去街上称上一两斤,或把家中平常舍不得吃的为数不多的腊肉炒一点。
“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一身的病,光治结石就花去了6000多块钱,每个月还要买20多元的高血压药,胃痛、颈椎痛时是能挨着就挨着,实在挨不过了就买点药。最要命是现在头晕病厉害,有时连路都走不稳,给稻谷杀虫,已闻不得农药的味道了,家里的田现在也种不好了。”瘦弱的公公心酸地说。
“我们老两口只巴望身体好点,祈求老天能让多活几年,好把孙儿拉扯大,让他自己能讨的到吃,我俩死也瞑目了。儿子现在是指望不到了,说不定还要比我们先‘走’,他的‘后事’我们都在着手准备了,唉……如果我俩老骨头哪天也‘去’了,不晓得孙儿怎么才能长大啊!”说到伤心处,老眼昏花的婆婆又抹起了眼泪。
聪明的小泽瑞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的一些情况,在土砖墙边看书的他,有时会出神地望着天空发呆,眼里满是迷茫。
如果有一天,未成年的小泽瑞身边没有了至亲的关爱和陪伴,他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