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原丽阳
一天前，我在网络聊天室得知张家界翼装飞行比赛中一位匈牙利选手维克多坠崖的消息，心情陡然有些紧张不安，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快速整合与分离着。
一年前的现在，天门山第一届翼装飞行大赛上，我曾亲眼目睹并用镜头记录下这些“勇士”们高空飞行的震撼一瞬。脚下深达一千四百米的峡谷固然壮美，却不容丝毫闪失。
翻出翼装侠们在空中恣意飞行的照片，看到网友称赞“很酷”时，我却不知该如何回复。对很多人来说，飞翔只是一场表演，维克托的离去也只是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逝。但对于我来说，这是追梦路上被夭折的理想。理想的泯灭比起生命消逝，让我陷入了更大的悲伤。
翼装飞行起源于于上世纪90年代，也叫近距离天际滑翔运动，由极限跳伞运动演变而来的。翼装飞行者身着翼装，从高楼、高塔、大桥、悬崖、直升机等高处飞下，紧贴着高空中的建筑物或自然景观进行无动力飞行，最终打开降落伞着陆。由于挑战者飞行高度有限，用于调整姿势和打开降落伞的时间仓促，飞行的危险性和难度极大。
2012年10月11日，身为摄影记者的我远赴张家界参加第一届世界翼装飞行锦标赛的报道，怀着对翼装飞行的巨大好奇心，我急不可耐的赶到天门山脚下准备大干一番。谁知却因山里瞬息多变的天气“败下阵来”。因雨雾持续，比赛不得不延期进行。
两天后，我和南非选手朱力安-布勒与挪威选手埃斯本-范德尼斯一同乘索道，再次因雨无功而返。坐在缆车小小的空间里，这些世界顶尖高手看上去就像初次来中国的游客，甚至你还可以跟他们聊两句练练口语。然而就在几天后，和我同车的的朱力安-布勒以最快速度夺得冠军，也创下了创下“人类无动力飞行最快速度”的世界纪录。
比赛场地位于一处1400米高的山峰顶部，在垂直于悬崖的表面搭建了一块跳台，翼装飞行选手就从这里开始他们的挑战。我站在加固的水泥板上拍摄，尽管有钢筋围栏，脑袋里还是不停闪现“此处危险”的警示信号。而在一旁的选手们则漫不经心地有说有笑，或是默默等待。从这里飞下去，几秒钟之内人的身体就会被加速到120公里每小时。
从翼装飞行诞生到现在，参与者中有30%死于非命，堪称“世界极限运动之最”，目前全球翼装飞行运动员不过数百人。而拥有这项比赛的参赛资格者全世界仅有16人。
这些顶尖高手的高超技能并非与生俱来，这其中最为知名的当属“超胆侠”杰布-科利斯。他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并常常有死亡的想法，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经常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多次自杀竟让他爱上了极限运动。科利斯曾师从中国首个跳水世界冠军李宏平，练就了令人惊叹的技术。过去12年间，他在全球16个国家完成了近千次极限跳伞，是全球公认的世界最顶尖、最勇敢的极限跳伞运动员，被媒体称为当代最强悍的冒险运动家。2012年科利斯在南非以190公里的时速意外撞山，居然奇迹生还。
来自澳大利亚的翼装侠克里斯-迈克道格尔不仅是一名职业跳伞运动家，同时还是作家、演说家。他从事跳伞运动16年，极限跳伞超过9500次，其中翼装飞行次数超过1500次。一头长发的迈克道格尔，右眼角有个硕大的眉钉，散发着红土般的狂野。在他的背上，还有一副绝美图案的翅膀纹身，表达了他自己对人生，宇宙以及飞行的理解。而在靠近腰部的一个角落，纹着他已离世的母亲和女友图像。迈克道格尔说他时刻会想起她们，尤其是在准备飞向天空的时候。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饱含思念的情绪。
在这群“空中飞人”的队伍中，年龄最大的是英国老兵安东尼-史蒂芬尼。他是一名翼装高空跳伞设计师及职业跳伞运动家，从事跳伞运动已有42年，极限跳伞超过11000次，其中翼装飞行次数超过4000次。他的右腿曾5次受伤，背部也有伤，现在还患上了结肠癌。但他最常说的话是：“开心吧！我们不能久留！”
在敬畏和恐惧面前，任何时代，总有一种梦想的追寻可以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这是常人无法理解，也不奢求去解读的境界。无关肤色、年龄、国度和意识形态。对自由的向往、冒险的痴迷，挑战人类极限，足以让生灵仰视的飞翔的人们，愿你们永远有梦，生翔于云端，逝翔于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