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县千年古村“上甘棠”,有着1200多年历史,是湖南省发现的年代最为久远的古村落之一。组图/记者张轶)
(建于宋朝的文昌阁位于村子的东南角。)
8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到达上甘棠村已是傍晚。夕阳的尽头,一条浅浅的河出现。河边有戏水的小孩,笑声和这里清纯的天空一样,远远就能洗净来人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静静的村庄,这个,静静的,村庄——看到它的一瞬,脑海里重复着这样的句子,车子停下来,却不忍再举步打扰。可是,炊烟正从蓝灰色的马头墙上飘过来,三三两两赶着耕牛犁田的农夫,也正不紧不慢地往家赶了,有妇人站在大槐树下开始收拾这天晒干的衣裳。
这个千年小村,似乎在用一种特别的力量,跟冒昧前来的客人,温柔而大度地说着什么。潇湘晨报记者王欢江永报道
雌雄河的神秘说
村庄与外界的联接,是一座爬满藤蔓、有些残破的石桥。石桥叫步瀛桥,始建于宋朝。颤巍巍地走在上面,真担心一脚踩空跟着石头栽进河水里。
这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叫谢沐河。眼下河水正满,柳树槐树的枝杈快掉进水里了。
村舍呈一字排开。“南槽门”前,稀稀落落、散发着热气的牛粪马粪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辆手扶的老式拖拉机从里头往外面开,上头坐着叼着烟枪的老人,车身慢慢穿过门去,几乎刚刚好。
据说,上甘棠村现有400多户居民,除7户人家是建国后迁入该村的异姓外,其他都是周氏族人。
偶能见到衣服模样都一样的小孩。县里的工作人员跟我们解释,这里是全国有名的双胞胎村,双胞胎的比例达到千分之三,是寻常概率的十倍。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被称为雌雄二水的谢河(雄河)和沐河(雌河)在此交汇。每年都有想生双胞胎的外地人来到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河水边有洗衣裳的妇女,眼睛始终不朝我们看,木头槌子一声声更加卖力地敲下去。
看不懂的“暗道”
在1200多年历史的石板路旁,是两三百年前的徽派建筑。临街的房子大多石头结构,靠外的一面是黑褐色的木板墙,大门前有鼓形门墩的是祖上曾有人当过官,寻常百姓家只有方形门墩。
这些人家门前,大多有高约1米的石头台子。以前,这里是过马道,这一带也曾商贾云集、车水马龙,商品就放在这些石头台子上,人不用下马,就能拿到。
如今,这里的商铺却只剩下一家卖狗骨护身符的小店。店主自然姓周,说是老祖宗的规矩,有人建了新房、买了新车,或是开车上夜路,最好是买一块这样的狗骨护身。
老祖宗的智慧,除了这块小小的骨头,当然还有其他。据说,在这个村落,即便到现在也有人家夜不闭户。说起来要归功于村庄的“门”,以及外地人看不懂的“暗道”。
村庄两头各有“南北槽门”。“别小看这道门。”当地人说,过去,门上面有小房间,人在里面睡觉,门闩一上,小偷进不来,进来了也难出去。现在,当然没人在上头睡觉了,只是有小偷进来,村民们还是有办法对付。
在一户人家的门前,我们看到了一左一右两个不同的木头标志,左边上头刻着“王”字,右边则刻着“三”字。
“你们猜猜,哪头是活路?”我想了想,大步朝“三”字头这边走,刚走两步,后边村民哈哈大笑,“一二三,五秒往回走,不然死路一条!”果然,两个转身之后,是一堵高高的爬满青苔的石头墙。
房子有几百年了,这些木头标志也一样。这是老祖宗留给村庄的财富,也只有这里的村民,才可能在漆黑的夜里不用手电筒都不会走进“死”胡同。
挤女巷的情事
每一单门坊,对应着一族人家。门坊走进去,是更加错落古老的房屋和迷宫般的巷道。我们钻进这些巷道里,几次都要迷路。后不是村里人带领,估计走不出来了。
此前,这里连续下雨好几个月。四处弥漫雨水的气息和各种奇怪的似乎很久远的味道。
84岁的周妹香坐在屋外的小板凳上吃晚饭。门这边,64岁的周玉奎正把三四片五花肉倒进锅里。
周玉奎家的旁边,有一条长约30米的不到一米宽的巷子,名字很有意思——挤女巷。这条村里最有名的巷子,从名字就可以窥见她的故事:男女在这里相遇,如果互相对上眼,男方就会挤一下女方。如今,整条巷子安静得出奇,上面长满青苔,除了滴答下落的雨点,没有其他声音。
周玉奎跟老伴就是在这里认识。场景跟巷子的故事一模一样——“他挤了我一下,我们互相看上了,后来他就来提亲了。”说这话时,老人的脸上飘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镜头]
每年有大学生来此作画
上甘棠距离江永县城大概25公里。汽车行驶在两边种满玉米和烤烟的道路上,还没入村,就已心驰神往。
以前去过一些古村落,但眼前从建筑到气息,都这么保存完整的村落,让我惊讶。村庄里,每隔几座房屋就有一块蓝色牌牌跳入眼帘,上面写着“××旅游服务”,这大概是我们此行在村庄里见到的唯一有现代商业色彩的物事。
而事实上,虽然不收门票,来这里游玩的旅客并不多,他们多吃住在县城里。县城物价却不比长沙低,四五个菜就有200元。
来这里最多的是哪些人呢?村民说,是大学生。每年的寒暑假,会有大批学生前来写生作画。
这些学生多在村民家里吃住,30到60块钱一天。跟这里的人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民们创造的是粮食和收入,学生们则给这个村庄带去了人气,也带走了历史的痕迹和记忆,以及这个村庄不知道需要还是该舍弃的所谓“知名度”。
离开村庄时,她依然安静。但打扰,似乎才刚刚开始。
[稿源:潇湘晨报]
[编辑:邓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