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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今年以来，一向不温不火的永顺芙蓉镇，突然“火”了起来。
这“火”是人气火爆的“火”，是灯火辉煌的“火”，也是红红火火的“火”。
从微信朋友圈发的照片上，我们可见各个景点人山人海；从抖音不停滚动的视频里，隔屏都能感受到人潮汹涌的喜悦。
大数据表明，芙蓉镇每天购票人数都在一万两千人左右，周末在两万人左右，与前年同期每天不到千人相比，不言而喻。
同样，在抖音短视频的打卡数据上，“芙蓉镇”的热度一直位居全国前列。
前不久，湘西州还公布了八县市一季度旅游主要指标排名，以芙蓉镇为代表的永顺超越了凤凰古城所在的凤凰，排名第一。
原来，今年前三个月，永顺全县接待游客三百二十万五千人次，实现旅游收入二十六亿两千一百万，两项指标均位居湘西第一。
就在五一前夕，人民日报文旅平台发布了中国“网红打卡地人气榜二十强”，芙蓉镇位居第十四位，成为湖南唯一上榜之地。
据相关部门测算，五一期间芙蓉镇每天人流量将在三万左右，而从各种渠道反馈的信息看，景区七八千张床位预订大都趋于饱和。
一位长期在芙蓉镇做民宿的朋友告诉我，就算五一长假之后，他所经营的“土王行宫·八部堂”依然一床难求。
还有像白河码头、边城故事、芙蓉大观、酉水人家等景区民宿，在互联网上都成为“抢手货”。
就是一河之隔的古丈县“茶兮泰”假日酒店、青竹山庄、尔卓山谷等民宿也经常人声鼎沸。
“茶兮泰”是土家语，翻译成汉语是“很好”、“好得不得了”的意思。
确实，今年以来，芙蓉镇的人气也一直是“茶兮泰”，好得不得了！
这不由地让人感到疑惑与惊奇：到底为什么？又凭什么？
它与永顺拥有湖南目前唯一的世界文化遗产有关？与永顺芙蓉镇是湘西世界地质公园核心区域密不可分？
芙蓉镇、老司城、不二门、猛洞河、双凤村、绿色小溪、红色塔卧……也与永顺湖南拥有这么多国字号文化旅游品牌有关？
可是，除了去年拿到的湘西世界地质公园范围这块牌子和修建的世界地质公园博物馆之外，其余景区景点早都客观存在。
那么，它与现在经营管理者的理念有关？与资金大投入有关？还是与当地老百姓的大力支持也分不开？
或也离不开湖南卫视新春走基层“爱上芙蓉镇”的直播，离不开湖南都市频道两场山水实景晚会惊艳呈现？
更离不开千千万万到芙蓉镇的游客手机视频、图片和文字打卡等等？
带着这些疑问，四月二十二日，在吉首矮寨参加湘西世界地质公园举办的“世界地球日”活动后，我决定再次走进芙蓉镇。
二
芙蓉镇又叫王村。龙山里耶秦简中提及的“酉阳”古县城，也应该摆在这个地方。
芙蓉镇前有一条河，就是酉水，酉水北有条小溪叫营盘溪。
营盘溪从大山深处一路蜿蜒，叠水成瀑，多达二十八级瀑布群，跳入酉水时，形成巨大的两级阶梯状帘式瀑布，蔚为壮观。
从地质学上说，这种瀑布的形成，主要是受亿万年前酉水断裂和地壳间歇性抬升的影响，为溯源侵蚀型瀑布。
营盘溪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土家族吊脚楼，“红灯万盏人千叠”，历经千年而不衰，所以这小镇被誉为“挂在瀑布上的千年古镇”。
中国古人为确定方位之名，以“山之南、水之北”为阳，把“水之南、山之北”称做阴。
毫无疑问，酉阳最初建城的时候，一定在酉水北岸。同样的道理，湖南湘阴的县城应该位于湘江之南。
说芙蓉镇是千年古镇，在里耶秦简涉及的“酉阳”县级职官名中，专家一致认定酉阳在秦始皇时就建县，具体为公元前二二二年，距今已二千二百二十三年。
我们发现，自秦代酉阳建县有史记载以来，直到隋朝公元五八九年，酉阳才从《隋书》中消失，共存八百一十一年。
南宋公元一一二九年，冉守忠在靠近乌江的今李溪镇置酉阳寨，这才是如今重庆酉阳的建置之始。
王村之名始于隋朝酉阳县城消失之后？还是与秦代最先来此地休养生息的王姓有关？至今仍是谜。
也有人说，王村之名与世界文化遗产永顺老司城遗址的土司王有关，是“王者之村”，是“王子王孙”们远行的码头。
王村位于酉水流域中部，下行两百余里到达沅陵，为酉水汇入沅江的大码头，上行两百余里到达茶峒，就是鸡鸣狗吠三省之边城。
沈从文先生称王村为“白河中山水木石最美丽清奇的码头”，千百年来一直也是土司王水路进出老司城的必经之地。
白河亦是酉水的别称。
沈从文先生对王村是情有独钟的，在一九三七年上半年写的小说《小砦》中，一万多字的故事发生地就是王村。
这是《边城》向《长河》的过度，夹在两部经典当中，讲了一个忧伤的故事。
直到一九七九年十一月十九日上午，在北京与永顺来客向渊泉聊天时，沈先生还对王村之美念念不忘。
临别时，他不但应邀为不二门题字“石门天鑿”，而且还为王村边的溪州铜柱题字“溪州胜迹”。
“孟浩然说‘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王村是白河中最美丽清奇的码头，我很想再去看看，也希望更多的人去……”
王村一直都是美丽清奇的。
它“美”在鳞次栉比的土家吊脚楼，“丽”在雪花飞溅的瀑布上，“清”在奔腾不息的白河中，“奇”在精忠动人的土司故事里。
一九八六年的某一天，由刘晓庆和姜文主演的电影《芙蓉镇》在王村开拍，此后没多久，关于改名芙蓉镇的争论就一直不绝于耳。
二OO七年，一个有着深厚积淀的古镇“王村”，终于华丽转身为被寄予无限厚望的“芙蓉镇”。
很多人都觉得，王村因为电影《芙蓉镇》的拍摄而声名远扬，随后还成为了国家历史文化名镇。
不少人又认为，随着二O一五年永顺老司城遗址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后，王村，王者之村，高端大气，还带着泥土的芳香，真好。
还有人说，在湘西世界地质公园里，发现了中国年代地层表上有个“王村阶”，其生命可追溯到五亿年前的寒武纪。
当然，有趣的是，在“王村阶”的上面竟然是“芙蓉统”，这可是最先以中国地名命名的全球年代地层单位。
芙蓉，取“芙蓉国里尽朝晖”之意。
二OO三年，为了纪念寒武纪内第一颗“金钉子”“排碧阶”在花垣县确定，就在上面新增了“芙蓉统”。
花垣在湖南湘西境内，湖南过去亦有“芙蓉国”之称。
“王村阶”和一河之隔的“古丈阶”，加上“排碧阶”，都属于“芙蓉统”的范围。
一切看似偶然的巧合，实则却是冥冥中的注定。
三
不管怎么争论，历史终归为历史，资源也仅仅只是资源，如何让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活”起来，才是根本，方为大道。
二O一八年，在众多来来往往的投资者中，永顺县委、县政府通过决策，最终选择了湖南华夏投资集团来共同经营芙蓉镇。
华夏集团董事长钟飞老家在永顺，她是在长沙以教育起步并做教育投资为主的企业家，为湖南省工商联副主席、长沙市湘西商会会长。
钟飞董事长热爱家乡，心系地方发展，从二OO四年开始就投资古丈红石林开发，让人看到了四亿五千年前的海底奇观。
通过十多年经营，红石林景区充分发挥民营企业优势，使“行政式扶贫”成功蜕变为“资源市场化”脱贫，深受当地老百姓称赞。
如今红石林也是世界地质公园核心区域，以“海枯未石烂、爱你亿万年”成为无数年轻人爱情的见证和网红打卡点。
红石林在芙蓉镇对面，一河之隔，大约有十多公里行程，过去曾为芙蓉镇景点圈范围，多年来两地都是抱团发展的。
但由于分属永顺和古丈两个县，两地携手合作一直没能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做大做强芙蓉镇景点圈，让家乡人在“乡村振兴”路上都尝到旅游开发所带来的甜头，一直都是钟飞董事长的梦想。
钟飞董事长先后多次引进中国企业五百强来考察，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成功，一向身体力行的她，干脆从媒人变主人，自己慢慢干了起来。
第一年过去了，芙蓉镇旅游人气有所起色，但变化相对不大，于是各种质疑的声音多了起来。
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二O二O年，芙蓉镇的一切在悄然变化，可年初却碰到疫情，结果不言而喻。
但就是在这种严峻的现实面前，钟飞董事长要求公司不能减员，并多次组织大家讨论、交心，即如何让芙蓉镇绝地重生？
与此同时，她带队走访芙蓉镇上的商户、民宿经营者和省内外各大旅游社，认真倾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为芙蓉镇未来建言献策。
大家拾柴火焰高，众人划桨开大船。
说白了，钟飞董事长走的是群众路线，谋的是多方合作共赢。她常说，芙蓉镇是大家的芙蓉镇，需要各方齐心协力来做。
有些道理说起来容易，大家也都懂，可真正执行起来，没有一定的胸怀和格局，往往犹如镜中花、水中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再好的理念和再美的资源，都离不开真金白银的投入。
和不少企业动不动就十多亿或上百亿的开发不同，钟飞董事长先从改善芙蓉镇的基本环境开始。
她常说，一个令人难忘的景区首先犹如一个女人的脸面和着装，给游人的第一印象一定要好，想忘都忘不了。
这种大手笔的投入，离不开芙蓉镇人的支持，同时在当地党委政府具体协调下，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其次，必须丰富景区的内涵，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与人永远得充盈自己一样，外在光鲜只能获一时的关注，而内在美才是永恒的记忆。
同样这也需要投入，这一投入至少得两三个亿。
芙蓉镇是拥有世界文化遗产和世界地质公园的永顺县核心旅游区域，是土家族文化重要的发祥地，钟飞董事长看到了其中的价值，也深感责任重大。
如何让厚重的历史文化从传统中走出来？特别是一些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怎么和旅游开发相结合？
于是，去年疫情逐步缓解后，一场主题叫《花开芙蓉——毕兹卡的狂欢》大型演艺悄然呈现。
据了解，《花开芙蓉》之花，是自称“毕兹卡”的土家人历史之花、民俗之花和精神之花，也是一个地方的情感之花与生活之花。
我们走进芙蓉镇发现，这种演艺和传统剧场演出不同，而是随行就势把土家族摆手堂、铜柱园、听涛路和翼南剧场打造成流动的沉浸式实景演出。
演出内容不是随意编造，而是让观众置身芙蓉镇，感官和思绪穿越千年，融入脚下这块土地曾经的悲欢离合。
故事在演绎过程中，不但融入了土家族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示，而且加上现代灯光和音响及一些街舞动作，让人耳目一新。
从看摆手堂《王者乾坤》到铜柱园《歃血为盟》，再追剧场内的《情满酉水》，我们发现游人们边走边看边聊，非常开心。
走在人群中，我们也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在家乡翻山越岭看电影赶场子那心境，为了抢占一个好位置，有点迫切和些许激动。
人山人海中，我们竟看见钟飞董事长也在陪客人往剧场赶路，剧场里正播放着她写的《花开芙蓉》，是一群女孩子在合唱，曲子舒缓而深情：
“芙蓉花开，花开芙蓉，万紫千红在心中。你我古镇前世相约，有缘今朝千里来相逢。快乐如花，开心如花，醉美记忆在芙蓉；情也是花，爱也是花，满街暗香浮动；生命似花，生活似花，家园欣欣向荣；你也是花，我也是花，芙蓉花开，花开芙蓉……”
唱歌的人仿佛在花里，而花犹如在风中。
今年花开为谁开？明年花开谁人在？听着听着，不由地让人感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看演出时，我们没有打搅钟飞董事长，倒是看完后，大家在门口和她拍了张合影。
道别时已快凌晨，芙蓉镇景区门口，依然有人进进出出。
钟董事长给我们看了二十二日当天的游人购票流量，已接近一万四千人。
而前两年的当天，数据显示：都只有五六百人。
数字的背后，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和付出，一切尽在不言中。
祝芙蓉镇的明天更美好！（完）。
刘 明：男，湘西人，中新社原记者，湘西世界地质公园、大汉控股集团、沃博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等单位和景区宣传策划顾问。曾被评为新华网十大名博、感动家乡十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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