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罗某尸骸的山洞。发现罗某尸骸的山洞。

  红网时刻 通讯员 江涛 娄底报道

  三月的雨笼罩着湖南新化的这座小山村,李某带着民警踏上了这片他曾经生长的土地,来到了他噩梦中无法摆脱的那个山洞。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李某流下了悔恨的眼泪,痛哭流涕地向民警讲述了杀害挚爱之人的过程。

  一位母亲悲天动地的哭声从山洞外传来,令人心碎,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失踪的爱女原来早在多年前已经遭遇不测。听到山洞外的哭声,李某突然情绪失控,竟想纵身跃下山洞,以死赎罪,重案中队长申鸿不顾个人安危,踩着湿滑的地面挡在李某身前将其死死抱住,两人差点一起坠入山洞,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历时12天,湖南新化公安秉承“命案必破”的宗旨,不眠不休,攻坚克难,揭开了一段尘封多年的秘密。

  无名山洞惊现白骨

  被阴雨持续肆虐了一个多月的新化,2月底终于迎来久违的晴好天气。这天,四名探险爱好者来到了石冲口镇金山冲村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他们利用绳索下到了三十余米深的洞底。洞底长满了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漂亮异常,几人很是兴奋。

  探险者打着电筒沿洞底前行,慢慢往洞内探索,突然洞壁旁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仔细一看,衣服旁竟散落着一堆白骨和一个骷髅头。几人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爬出洞外报警。

  警情就是命令。新化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立即出警,一具白骨终于重见天日。经过初步勘验,尸骨除头骨完整外,其余部位已不齐全,部分骨头甚至已经溶解风化,一时无法判断死亡原因。在现场,有着多年刑侦工作经验的教导员肖志平凭直觉认定这是一桩命案。死者是谁?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谜题亟待解答。

  案情汇报引起了新化县副县长、公安局长欧阳灼亮的高度重视,他要求迅速启动重特大案件侦破机制,成立“2.28”专案组,全力侦破案件。专案组由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帅群坐镇指挥,刑侦大队教导员肖志平全盘调度,一天一次案情汇总与分析。

  死者身份浮出水面

  经过仔细勘验,现场遗留的三张银行卡和一张毕业证让侦查员兴奋不已,侦查员经过查询,银行卡和毕业证都属于同一个人——新化县石冲口镇金山冲村罗姓女子。侦查员立即来到罗家,见到了面容憔悴的两位老人,正是罗某父母。虽然事隔多年,提起自己的女儿,二老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罗妈妈讲,女儿在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冬天就失踪了,至今已有多年。通过对罗姓女子亲属采集的DNA进行比对,死者的身份信息浮出水面:罗某,女,新化县石冲口镇金山冲村人,1990年生,2011年12月15日失踪。

  那天晚上,罗某父母发现女儿没回家,电话也无人接听,随即报警。罗某“失踪”后,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母亲哭干了眼泪。七年多来,家人无时无刻不牵肠挂肚,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父老母只能寄希望于女儿是跟人私奔了,她仍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思念女儿的时候,母亲刘某常常会去占卜问卦,利用迷信之说来自我安慰。面对饱受折磨的两位老人,侦查员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嫌疑人李某被警方控制。嫌疑人李某被警方控制。

  抽丝剥茧揪出真凶

  人命关天,专案组人员不敢有半点松懈。尽快给群众一个交代、还逝者一份公道,成了大家最大的心愿。

  通过调查走访,侦查员得知这个山洞所处位置非常隐秘,且山洞附近的田土已荒芜多年,洞口常年被茅草覆盖,外村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山洞。于是侦查员将重点排查对象放在了本村人员身上,围绕罗某在本村的社会关系立即展开调查。但事隔多年,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调查取证的难度极大。

  为了能早日破案,侦查员不辞辛苦,迅速奔赴衡阳、郴州、韶关、东莞、深圳等地一一进行调查取证,累了就在车上打个盹,饿了就吃碗方便面。由于长时间的连续作战,侦查员廖中兴时常心口绞痛,每次阵痛都伴随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大家劝他先休息一下,可他始终放不下,咬牙坚持寻找每一条线索。在大家高度紧张的时候,幽默的侦查员刘权总会缓解气氛,自我调侃:“这么久没归屋,老婆怕是已经把锁都换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侦查员发现死者生前与同村一名李姓男子谈过恋爱。李某在罗某失踪后一系列反常的行为立即引起副局长杨帅群的警觉,他敏锐地判定要找的人就是李某。罗某失踪后,李某从未主动打听罗某的去向,也从未向罗某发送短信或是拨打电话与之联系。更关键的是,死者最后的短信正是发给了李某。

  通过多方排查,所有的证据和疑点都指向了李某。欧阳灼亮下令:抓捕李某。3月12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天,专案组民警经过周密部署,在广东省东莞市一家宾馆内一举抓获潜逃7年之久的犯罪嫌疑人李某。

  到案后,在强大的审讯攻势下,李某如实交代了7年前冲动杀害罗某的过程,对作案时间、作案动机、案发现场的概貌、位置等细节都逐一进行了供述。至此,历时12天,山洞白骨案真相大白,尘封多年的亡灵得到昭雪。

指认现场。指认现场。

  爱恨情缘引发杀机

  李某比罗某大四岁,两家为邻,自小便是玩伴,这种青梅竹马的友情持续到罗某高中时期。李某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罗父就开玩笑说自家的两个女儿随他选一个做老婆。虽然那时还不懂什么儿女情长,但这话却让他心里很高兴。

  随着时间的流逝,罗家小女已长得亭亭玉立,高中毕业后成功考上一所大专院校。而李某则长得矮小瘦弱,早年丧母,初中没毕业便辍学在家,整天游手好闲,一场重病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虽然所有的一切变得那样的不对称,却没能阻挡爱情在两人心中开花。罗某高中毕业后的那年暑假,两人有了更多的时间相处,李某对罗某千依百顺、随叫随到,本以为婚事会水到渠成,而此时的罗父却出面反对且态度坚决。

  面对父亲的强硬态度和母亲的无奈焦虑,罗某渐渐有了分手的意愿。2011年12月15日晚上,罗某约李某到曾经谈情说爱的山洞提出了分手,任由李某苦苦哀求也没有回心转意。李某感觉到自己多年的感情被辜负,一时恶向胆边生,双手推向了罗某腰部。罗某掉进了三十余米高的深洞,除了一声惨叫再也没有了回应。李某缓过神后,仓惶逃离现场。

  到案后,李某多次强调自己对罗某是真感情,为了纪念女友,自己现在的微信名一直沿用着罗某的QQ昵称。可他始终没明白,当他伸出罪恶之手时已失去爱的资格。

李某请求与死者罗某的哥哥会面。李某请求与死者罗某的哥哥会面。

  迟来的忏悔

  应李某请求,民警安排李某与死者罗某的哥哥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面。面对昔日的挚友,李某双膝跪地,深深忏悔:“一时冲动,酿成大错,这么多年来,我心中无时不刻不充满着悔恨、愧疚与恐惧。我对不起罗某,对不起罗家的每一个人,对不起全村的父老乡亲。今生我已无法洗刷自己的罪孽,唯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来赎罪。”罗某哥哥泪流满面,只是重复地说着:“我妹妹再也回不来了,我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迟来的忏悔已然换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当初他能心存善念,不被怨恨蒙蔽心智,也许现在罗某已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份体面的工作,一群可爱的儿女。但世间没有如果,此时此刻,唯愿逝者得以安息,作恶者受到惩处。

  目前,李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已由新化县人民检察院批准决定逮捕,他面临的必将是法律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