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我们会遇到各种复杂的环境,你也许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也许“出淤泥而不染”;你可以高调做人,也可以隐居山林。真正的隐士,正如苏轼所云“人间有味是清欢”,不问世间的繁琐,享受宁静的欢乐,追寻心的方向。

  4月1日清晨5时30分,我们从市城区出发驱车前往鼎城区花岩溪管理处高峰村,寻找一位遁入深山的隐士。

  车子穿过花岩溪国家森林公园,沿木花溪而上,沿途山丘林木苍苍,风景煞是好看。行驶了近70公里后,车子停在了高峰村插合山山脚。修路的挖机挡住了前行的道路,我们只能弃车,钻进路旁高耸茂密的竹林爬坡上岭。湿滑的青苔、陡峭的斜坡让人步履维艰,每人寻了一根齐腰高的断枝作为登山杖,手脚并用勉强上行。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不见人烟……

  寻访 海拔716米高山上的隐士

  上午11时,我们终于在海拔716米的插合山山顶,见到了隐士李子英。皮肤黝黑的他蹲在一座老旧的木屋前,捯饬着几根木头。

插合山山顶,李子英家的木屋。插合山山顶,李子英家的木屋。

  木屋的前坪很是杂乱,几尊形状独特的石像、石碑迎风而立,十来根原木、一堆片岩、一堆卵石挡在屋前,堆成小山的木柴里插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乍看过去,竟不知如何下脚。百米开外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寺庙,依稀能听见里面的木鱼声。

  重度抑郁症康复后,李子英选择归隐山林,他回到家乡花岩溪管理处高峰村潜心研究善卷文化。4月1日午饭后,李子英习惯性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李子英主动迎了过来介绍插合山的来历,“此山南麓属安化县,西北麓属桃源县,东北麓属鼎城区,因三地各插一角,所以叫插合山,那座庙叫插合殿。”

  听说有客到访,李子英72岁的母亲在厨房里忙活午饭。她说,山上风大太阳晒,儿子“上山”4年,人像老了10岁。她看着心疼,自去年8月从10公里外的家搬到了山上陪儿子,老伴偶尔会来探望探望。

  遁世 重度抑郁后选择归隐

  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峰,李子英聊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今年51岁,人生的前20年都在高峰村度过。他说,1988年,自己以常德地区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中国人民大学,24岁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深圳市政府办公厅,后在深圳市市委宣传部、规划国土委等部门工作,34岁成为深圳市住宅与房地产杂志社社长,“经济条件还是比较稳定的。”

以文人自居的李子英,在朴素的木板房上挂着各种书法作品。以文人自居的李子英,在朴素的木板房上挂着各种书法作品。

  李子英从小就爱琴棋书画、骑马射箭,2012年一次骑马时不慎从马上跌落,“人和马一起翻了几圈,导致左手手腕骨折,头重重摔在地上,可能是这个原因,人就抑郁了,重度抑郁症。”

  家人带着李子英寻访了广州、深圳、长沙等地的名医也没查出病因,各种药物尝试一番不见效果。李子英回忆,那时的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日夜躺在床上,困到极致了却“眼睛眯一下就醒”。父母、同学去深圳看他,他心里认识,但就是不愿意理人,眼神木讷得给不了任何人反应。

  害怕抑郁症再度袭来,李子英每天都要冥想、打坐,希望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不要出现问题。

  也许是“悟透了生死”,2015年的一天,李子英睡了3年来的唯一一个整觉。次日清晨,他把妻子从被窝里拉起来,大声宣布“我好了”,然后不停地给朋友们打电话,“我彻底好了”。

  久病初愈已近不惑之年,李子英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生活,发现在老家高峰村度过的少年时代,在他心里打上了很深的烙印,“我内心真正向往的是那种淳朴自然的山村生活。”

  作息 近乎原始的耕作生活

  2015年,不顾家人的反对,李子英离开深圳的妻女,回到高峰村,计划归隐在插合山。这是他从小捡柴、采茶的地方,“一说到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这里”。

  他请乡民帮忙,在插合山顶辟了一块地方,又从老乡手里收购了一座木屋,拆下木料运到山顶重建。他开垦了4块小菜园,春天种辣椒、黄瓜、丝瓜、南瓜、苦瓜,秋天种白菜、萝卜、葱、姜、蒜等,保障每日吃食,年底会从老乡手里买点腊肉,偶尔配菜。

自己种菜、挑水、砍柴,李子英告别喧闹的大都市,过着原汁原味的田园生活。自己种菜、挑水、砍柴,李子英告别喧闹的大都市,过着原汁原味的田园生活。

  他住在山顶的第二年,屋里才通电。房顶的吊灯除了灯泡外,灯罩是他用竹子自制的。因为山上信号弱,电视成了摆设,手机能用的时间也很少。

  每天早上5时,李子英起床后习惯练一会儿太极、耍一轮棍棒锻炼身体。之后,他要去屋旁百米开外的桃花井挑回两桶井水,供他和母亲一天的饮用和生活。吃完早餐,他要么和工人一起挖土、砌墙、种树;要么独自一人种菜、砍柴;闲下来就在屋里看书、打坐、睡觉;雨天就用画画、写字打发时间,“剩饭剩菜就撒在屋旁喂鸟,多的时候有几百只乌鸦来吃。”

70多岁的母亲一开始反对,后来看着李子英的身体越来越好,她转而支持儿子。70多岁的母亲一开始反对,后来看着李子英的身体越来越好,她转而支持儿子。

  进山4年,李子英除了每年回深圳看老婆、孩子一次,三五个月才会下山采买、办事一趟。他的妻女曾在2017年来山上看过他一次,“妻子不相信我能在深山守住,女儿倒是对我的行为表示了理解。”

  抱负

守护善卷文化的高地守护善卷文化的高地

  李子英很少下山,却十分欢迎各类文化学者上山做客,尤其是研究善卷的学者。

简陋的插合殿目前有两位僧人,李子英时常与他们交谈。简陋的插合殿目前有两位僧人,李子英时常与他们交谈。

  近两年,他搜集了许多善卷先生的资料。他说,虽然大家都认为善卷归隐枉山,但他坚信善卷年老之时将部落事务交付后人,归隐在插合山,“打坐养生,终老林泉,插合殿就是善卷祖祠。”

  李子英说,善卷是善的祖先、德的祖先,自己得守住善卷文化的高地,让后人有具象祭奠的地方。去年,他在木屋前修了一座善卷的纪念冢,并立誓要重修插合殿。他邀请了清华大学的一位博士为插合殿设计外观,如今效果图已挂在寺庙内。

李子英希望能重修山坡上的那座插合殿。李子英希望能重修山坡上的那座插合殿。

  “待到插合殿重修之后,我便安心做善卷先生的守灵人,直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