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焦点
2004年10月18日晚,湖南省交通厅党组成员、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局长杨志达在长沙被“双规”。
据湖南省交通厅一位不愿具名的处级干部透露,18日当天,中纪委办案人员对包括杨志达夫妇在内的至少6名湖南交通系统官员实施“双规”审查。
上述消息同时得到湖南省纪委一位官员的证实。据他透露,杨志达被“双规”,“主要跟工程问题有关”,其导火线则是王道生特大受贿案(见本报10月11日核心报道《湖南省政府原副秘书长王道生落马轨迹》)。
中纪委出手
按照惯例,杨志达属副厅级,类似案件本应由省级纪检部门负责审查,但实际上对杨志达等人实行“双规”的却是中纪委。“肯定是出了大事,因为在没有掌握到一定证据的情况下,中纪委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据湖南省高管局一位官员介绍,10月18日,中纪委数名办案人员“空降”长沙,随即兵分两路出击。
其中一路留在长沙,将当天傍晚正在湘江边上散步的杨志达夫妇带走。杨志达的家中电话、办公电话、手机随后被全部关闭,其家庭成员及秘书也相继中断与外界联系。
中纪委专案组另一路直取株洲。此间,高管局一位处长正在株洲开会,会议中途“上厕所时再没有回来”,后证实此处长被中纪委办案人员带走。
湖南省交通厅前述处级干部透露,大约在10月20日,纪检部门即内部通报了杨志达被“双规”的消息。
据他介绍,与杨志达同时被中纪委“双规”的还有:省高管局工程处和纪检处两部门负责人、湖南潭邵(湘潭-邵阳)高速公司原负责人夫妇等。
按照惯例,杨志达属副厅级,类似案件本应由省级纪检部门负责审查,但实际上对杨志达等人实行“双规”的却是中纪委。
“肯定是出了大事,因为在没有掌握到一定证据的情况下,中纪委是不会轻易出手的。”11月1日,湖南省纪委那位官员表示,此番交通系统窝案可能涉及更高层干部。
据悉,由于此案主要牵涉到的关系都在湖南本地,因此中纪委要求湖南省纪委抽调人员协助调查。目前对杨志达的调查仍处于相对保密阶段。
湖南省纪委那位官员表示,此案呈现出两大特点:一是牵涉到的党员干部较多,其经济问题数额也越来越巨大;另一个特点是,案件之间环环相扣。“这次杨志达事发,就是中纪委根据之前王道生案顺藤摸瓜的结果。”他说。
杨志达其人其事
仅仅只有大专文化的杨志达已是高级工程师,而学术也并非杨之专长,一些论文或课题均与数人合写而成。不过,这丝毫未影响杨志达仕途平步青云之势,有人戏称其“年轻有为”以至于“破格提拔”。
现年45岁的杨志达,已入职湖南省交通系统26年之久。
个人资料显示,1978年起杨志达即担任湖南省路桥建设总公司技术员,自此又先后担任分公司经理、公司副总经理,1995年8月任湖南省公路局局长,1996年4月任湘耒高速公路公司总经理,2001年1月至被“双规”前,任湖南省交通厅党组成员、省高管局局长、省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总公司总经理。
在湖南省交通厅官方网站,有关杨志达的资料至今保留。按职务其排名第8位,主持省高管局全面工作。
湖南省高管局几乎每一间办公室,都挂着一张湖南高速公路发展规划图。一位官员评价,杨志达担任省高管局局长以来,是湖南高速公路飞速发展的高峰期。
今年2月召开的年度工作会议上,杨志达在专题报告中指出,湖南省高速公路通车里程达1218公里,升至全国第九。
按杨志达在会上透露的规划,湖南将基本形成以省会长沙为中心,连通其余13个市(自治州),辐射东、南、西、北的“一纵四横”高速公路运输主骨架网,为此平均每年将有105亿元的投入。
另一个细节是,隶属湖南省交通厅的湖南省长永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后组建成现代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代号000900,以下简称“现代投资”)。
已披露的资料显示,现代投资的最大股东即省交通厅国有独资企业———湖南省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总公司,此公司由杨志达出任法人代表、总经理,其主营业务范围涉及湖南全省高速公路建设、养护、管理和沿线开发。
在几次媒体访谈中,杨志达将现代投资视为“得意之作”,并反复强调:“(现代投资)通过上市募集资金340亿元”,“为湖南交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不过,在交通系统内部,一些职工对杨志达的升迁路径颇有微词。一个细节是,仅仅只有大专文化的杨志达已是高级工程师,而学术也并非杨之专长,一些论文或课题均与数人合写而成。不过,这丝毫未影响杨志达仕途平步青云之势,有人戏称其“年轻有为”以至于“破格提拔”。
曾“旧病缠身”
湖南省检察院一位检察官证实,马其伟曾为杨志达的仕途提供帮助,而作为回报,杨志达在招投标、分包工程等方面,为其妹马淇英、女婿及儿子敛财创造条件。
关于杨志达的问题,其实早在2000年发生的马其伟案中已暴露无遗。
现年66岁的马其伟,1955年从杭州土木工程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湖南省公路局工作,1983年任该局局长,1991年任省交通厅副厅长,1996年兼任湖南省长永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省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总公司副经理。1999年3月退休。
据湖南省检察院披露,2000年5月,马其伟因涉嫌受贿被省检察院反贪局立案侦查。
从履历上看,杨志达升迁路径跟马其伟基本一致。惟一不同的是,其时间稍后于马其伟。
而知情者回忆,马其伟与杨志达的关系“非同一般”。
据《检察日报》2001年5月26日报道,早在1994年,隶属湖南省交通厅的省路桥公司参加沪杭甬高速公路浙江段的投标,马其伟受该公司邀请去浙江争取。事成后,马其伟要求省路桥公司时任总经理柳某和副总经理杨志达,将部分工程再分包给其妹马淇英,两位总经理当即表示同意。1995年7月10日,省路桥公司中标,杨志达等省路桥公司领导做出相应安排,马淇英再转包给了个体包工头陈元生,获其16万元好处费用于在杭州购置房产。
同样来自《检察日报》的消息,1997年,湖南省湘耒高速公路工程动工。杭州西兴农水物资供应站的徐从芝主动找到了马淇英,希望请其兄帮忙在湘耒工程中推销钢材,并许诺按每吨30元给好处费。在马淇英、马其伟的运作下,1997年10月至1999年1月间,徐从芝共向湘耒高速公路推销钢材6000余吨,并按时收回了货款。马其伟和马淇英因此获得好处费18万元,其中马其伟得6万元,马淇英得12万元。
一个事实是,自1995年已升为湖南省公路局局长的杨志达,1996年4月起即出任湘耒高速公路公司总经理。
目前尚无证据显示杨志达从中直接获取经济利益。但湖南省检察院一位检察官证实,马其伟曾为杨志达的仕途提供帮助,而作为回报,杨志达在招投标、分包工程等方面,为其妹马淇英、女婿及儿子敛财创造条件。
2001年8月,法院一审判处马其伟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没收财产118万元。马随即上诉,2002年6月5日,湖南省高院依法作出二审判决,判其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财产50多万元。
杨志达与王道生
王道生曾任原怀化地区行署副专员、永州市市长等职,在永州、怀化两地有广泛的人脉资源。而王道生身兼全省公路重点工程分管领导、省高速公路招标领导小组成员等重要职权,与关系甚密的杨志达一起,持有工程各个环节相当大的话语权。
马其伟案发后,杨志达不仅未受牵连,反而节节上升。权威人士解释,此间杨获得湖南省政府原副秘书长王道生以及更高层的扶持。
这位人士同时透露,杨志达此次案发,与怀新、永连等高速公路相关工程项目有关。
2003年12月底,衡枣(衡阳-枣木铺)、永连(永州至广东连州)通车,而怀新(怀化-新晃)高速动工。这被湖南省交通系统视为当时“三喜临门”之大事。
但在2003年12月26日,也就是永连高速举行通车仪式当天,王道生接受纪检部门传讯时,主动交待了其在此公路招投标中相关的腐败问题。
资料显示,衡枣高速公路,是国家规划建设的“五纵七横”国道主干线之一,连接湘耒高速与昆明高速,总长185.427公里,总投资51.3亿元;永连高速与衡枣高速互通,连接广东,全长165公里,总投资11亿元;怀新途经中方、芷江、新晃三县,与贵州玉山高速公路相接,主线全长93.1公里,项目总投资42.67亿元,预计2007年底全线建成通车。
王道生曾任原怀化地区行署副专员、永州市市长等职,在永州、怀化两地有广泛的人脉资源。而王道生身兼全省公路重点工程分管领导、省高速公路招标领导小组成员等重要职权,与关系甚密的杨志达一起,持有工程各个环节相当大的话语权。
在今年2月的年度会议上,湖南高管局纪检负责人在报告中指出,本局2003年共收到群众举报85封,上访98起,从上访、信访核查反映的情况看,主要涉及到工程招投标、组织人事、红包礼金等问题。
另一个细节是,王道生之子王建在湖南省高管局担任要职,“是众人羡慕的肥差”。因涉嫌特大受贿,王道生父子于今年6月双双被批捕。
湖南省检察院那位不愿具名的检察官透露,王道生利用省政府副秘书长职务之便,为其子创造仕途升迁的条件和实现经济利益的最大化。由于此案仍处突破阶段,他表示相关细节不便透露。
据熟知内情的某媒体负责人介绍,与杨志达同时被“双规”的还有潭邵高速原负责人,表示此工程建设过程中存在腐败行为。
据《潇湘晨报》2003年5月23日报道,通车不足半年的潭邵高速公路,其护坡连续出现4处大面积滑落。其质量问题堪忧。(本报记者罗昌平长沙、北京报道)